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直不起腰來。
「祁愿,你瘋了嗎?就算不想被我拒絕,也沒必要騷擾我哥吧?」
剛才的沉寂頓時一掃而空。
包廂內又是一陣毫不收斂的笑聲。
「嶼哥你就答應人家吧!再不答應,人家小姑娘就該去看精神科了!」
「就是啊!這次是你哥,下次說不定就是你爸了!」
我咬了下唇,剛想放棄。
情書卻在下一秒被人接了過去。
「好,我答應了。」
啊。
啊???
我睜大了眼,保持著遞出情書的姿勢,連手都忘了收回。
江嶼的面色瞬間僵住了。
「哥,你開什麼玩笑?」
江淮序卻沒有和他多說什麼。
只是握住我的手腕,動作輕得像捧著一片羽毛,將我帶出了包廂。
3
包廂里傳出了什麼東西碎裂在地的巨大聲響。
江淮序沒有回頭。
我也沒有。
我們就這樣,一直走。
將嘈雜的、繚亂的光影都甩在身后,像逃出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夜色昏沉,微涼的秋風卷走了我臉上的熱度。
那個瞬間,我忽然覺得釋然。
人人都以為我會糾纏江嶼一輩子。
我曾經也是這麼以為的。
可是,這一次,我好像是真的放下了。
江淮序停住了腳步。
他松開我的手腕,后退半步,隔著不遠不近的禮貌距離。
「抱歉,你可以走了。」
走?
去哪?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于茫然,江淮序補充道:
「江嶼太欠管教,我會讓他長長記性。你……別太難過,早點休息。」
我愣在原地。
看來,江淮序認定了我剛才的舉動只是因為被江嶼拒絕傷心欲絕,想找回點面子才忽然向他告白。
雖然總體來說,和他想的也八九不離十。
向江淮序告白,確實是一個太過于倉促的決定。
但,看著他此刻疏離的神情,我又莫名覺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我抿了抿唇,向他道謝:
「嗯,那就謝謝學長。」
彈幕一片哀號。
【啊?所以這只是一個短暫的小插曲?最后還是要 be?】
【更痛了,作者你有心嗎?加這段還不如不加嗚嗚嗚。】
【要是能讓女主看到江淮序寫的那七本暗戀日記就好了……】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彈幕里的關鍵詞。
暗戀日記?還是七本???
我一時失語。
感覺著胸腔之中,心臟一下又一下,跳得急促,震耳欲聾。
如果,真的能找到這七本暗戀日記——
我抬起頭。
「江淮序。我能……去你家嗎?」
江淮序一怔,下意識解釋:
「江嶼在校外租了房子,如果你想找他……」
啊。
他以為我是想去找江嶼。
「和江嶼無關。」
我硬著頭皮往下編:
「呃——時間太晚了,過了寢室宵禁,我又沒帶身份證,沒有地方可去。」
我閉了閉眼,上前半步,抓住江淮序的一片衣角,抬眼看他:
「江淮序,你就當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無邊夜色里,江淮序黑沉的眼眸顯得格外晦暗不明。
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安靜地注視著我。
我幾乎就快要招架不住。
良久,他才淡淡開口。
「上車。」
4
在那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包廂的瞬間,江嶼就把手中的酒杯擲到了地上。
沒人再敢唱歌,重金屬音樂在此刻也變得不合時宜。
過了許久,才有人訥訥開口:
「嶼哥,你哥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他媽怎麼知道?本來就不熟。」
江嶼煩躁地把煙頭摁滅,卻只覺得胸口更堵了。
他仰頭灌了半瓶酒,重重放下酒瓶時,忽然一眼掃到了腕上的那條菩提手鏈。
心頭的那股郁氣倏忽一松。
就連混沌的腦子也清晰了一瞬。
那是祁愿特意去山上的寺廟求來給他的,手鏈上還掛了一塊小小的平安牌。
他想起過去有段時間,他迷上了賽車。
祁愿很不高興,勸了幾次都沒有用,生了半個月的悶氣,最后卻是不聲不響地去為他求了這樣一條手鏈。
她總是這樣。
講話兇,膽子小,心又軟得一塌糊涂。
這次也是一樣的。
她不會走的。
江嶼自己都沒有發覺,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他的表情一下子松了下來。
對,她不會走的。
大不了,他再哄一哄她就是了,半個月也好,半年也好。
他會把祁愿追回來。
距離畢業不剩幾年,江嶼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已經到了應該學會成熟的年紀。
再等一等。
等到畢業,他就收心,和祁愿好好過下去。
「行了,我哥也不過是看著新鮮罷了。再說了,就祁愿那個膽子,估計出去就跑了。哪敢真跟我哥搞在一起?」
江嶼心情頗好的樣子,對眾人抬了抬手。
「都別干坐著了,接著玩啊。」
5
在車上的時間里,我一目十行地瀏覽著彈幕,逐漸搞清楚了一切。
我是一本虐戀小說里的女主,江淮序是暗戀我多年的深情男二,短暫的幾次出場都只是為了成為男女主 play 的一環。
在男女主歷經幾次生死虐戀,最后追妻火葬場 he 后,江淮序選擇了一個人結束生命。
可就這麼寥寥幾筆,卻讓他的人氣比江嶼這個男主還要高。
邁巴赫平滑地駛入車庫。
我跟在江淮序身后,一路跟到了他的房間。
江淮序欲言又止。
「客房在那邊。」
我動作一頓,感覺剛剛降溫的臉頰又有了發燙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