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拿回去吧,你老婆都受幾次罪了,也就你覺得喜氣。」
余秀端著盆洗襪子的水出來,照著大鐵門潑出去,沒讓那袋喜糖進門。
……
誰都沒想到的是,三個月之后,何賜安的老婆竟然又流產了,還是在打過保胎針的情況下。
那時正趕上政府下發文件,之前的規劃變動,這邊的拆遷區域向西偏了五十里地,不再經過村莊,新道路直接從農田穿。
得到這個消息的那天,原本被劃為拆遷區域的地方就像被沉重的烏云籠罩著,一片死氣沉沉。
三五天后,死氣沉沉的氛圍變成了雞飛狗跳的爭吵,甚至一家人大打出手。
我和俊傻子去鎮上看新貨,路過那邊時就看到何賜安家和他老婆娘家兩撥人在馬路上罵得不可開交。
圍觀的人把路堵得水泄不通,我們想不湊熱鬧都不行。
「當初我就不同意我閨女嫁給你家兒,你兒什麼德性,我們緊鄰隔壁的誰不知道。」
「誒我兒什麼德性,我兒哪兒不好了,我們可給了十萬彩禮,結婚也讓你閨女風風光光的。」
「風光?哼,還不是你們自己好面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娶我閨女,不就看我們家要拆遷嗎?」
「哦,合著你們家不是看我們家要拆遷?要知道你家閨女這肚子連個孩子都留不住,別說拆遷,就是皇上賜婚我們也不要。」
「我肚子!我肚子留不住孩子!」
前面是兩邊父母在爭吵,聽到何賜安他爸說出這種話,他老婆不干了。
她也不是個受人欺負的主,尖著嗓子大喊一聲,「你兒子褲子都沒脫就結束了,你們他媽說我肚子留不住孩子!」
「我們產檢時候醫生都說了,我閨女身體好得很,是男方質量差才容易流產。」
女方媽跟著說:「害我閨女受幾道罪,這事我還沒跟你們算呢!」
看樣子兩家鬧得不輕,人多了容易推搡,我拉著俊傻子換條小路繞過去。
很快這件事就成了十里八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新聞。
20
提起何賜安,人們的注意力總要在我這個前妻身上走一圈。
我腹中的胎兒已經七個月大,有經驗的人一眼就看出我懷孕了,而且月份還不小。
又過三個月,我和俊傻子的孩子足月出生。順產,七斤二兩,白白嫩嫩的小丫頭一個。
滿月酒那天,我們請了點歌臺和鑼鼓隊,就在村子里轟轟烈烈地辦了一場,把前婆婆說我不能生的那些話一句句塞回她嘴里。
這時候何賜安一家已經賣了豪車,把鄉里這套民房也賣了二十萬,填上貸款剩下的窟窿,一家人擠到鎮上的出租屋。
沒了拆遷款的光環,這家人又開始像壓榨我一樣壓榨兒媳。
兩個人鬧離婚鬧得沸沸揚揚。
何賜安家算算自己結婚花的那些錢,死活不同意離婚。
他老婆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不離婚就干脆住回娘家,還跟村里一個回鄉發展的大學生好上了,明晃晃一頂綠帽子扣在何賜安頭上。
……
新年里熱鬧,俊傻子待不住,抱著閨女走街串巷地看別人放鞭炮。
這邊沒有供暖,我和余秀不想出門,就給沙發鋪上電熱毯和大棉被,窩在一起看電視嗑瓜子。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我突然聽到大鐵門被拍響的動靜。
出來看見鐵門邊的地上坐著個人。
這人衣衫不整,喝得滿臉通紅,跟街上的流浪漢似的。
正是我前夫何賜安。
他看到我,忽然咧嘴一笑,接著發瘋一樣撲上來,拽著我說:「寶寶,小寧寶貝,你終于出來了,你知道我在這里等了你多久嗎?」
過年大家都回鄉了,門口烏泱烏泱堵了一片看熱鬧的人,幾個男人笑得前仰后合,其他人咧著嘴議論紛紛。
我推他一把沒推開,在他腿上踹了一腳。
何賜安趴在地上,抱著我的大腿不依不饒。
「我知道你嫁給這傻子是為了氣我,你一直都是愛我的,我原諒你了,你回來吧。」
「你有毛病吧?」
他喝多了酒,語無倫次,力氣大又瘋狂,竟然拖著我的腿將我撲到地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要強親我。
「何賜安我報警了!」
我以為那麼多看熱鬧的人總得有人來拉一把,可是沒有。
看到他撕扯我的上衣,圍觀的年輕人反而開始起哄,年紀大的指責幾句,卻也不上前來幫忙。
余秀被嘈雜聲引出來,慌忙間想拉開何賜安。可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差距太大了,我們兩個都扯不開這個喝了酒的瘋子。
就在何賜安掰著我的頭,嘴即將湊到我嘴上的時候,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們上方,緊接著「砰」的一聲。
周圍瞬間寂靜……
何賜安的身體軟塌塌趴下來,頭上一股鮮紅的血液噴涌。
21
高大有力的俊傻子手中舉著一把鐵鍬,背對著烈陽。他雙眼赤紅,咬著牙狠狠道:「不準!動我小寧!我殺了你!何狗屎我殺了你!」
幸虧余秀反應夠快,沒讓俊傻子第二鍬的刃口宰在何賜安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