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們還想搶這個宅基地,是村里干部看娘倆可憐,把地基轉在俊傻子名下,沒讓這些人搶走。
他們這次來肯定是看我們有錢蓋了新房,又想整什麼幺蛾子。
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比當年了,更何況俊傻子也不再是當年只能被欺負的傻孩子,我倒也不怕。
「媽,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怎麼不信。」
我看見恨意在那雙干枯的眼中翻涌,跨過時間的長河,鋪成無邊無際的嘲諷。
14
「老大生了倆兒子,大的在網上賭錢,輸的七八十萬剛還清,這聽說又賭了,又是一百多萬的債。」
「小的職校畢業跟人打架,判了五年,現在都還沒出來。」
「老三也好不到哪兒去。大女兒被人包養的事在附近傳得人盡皆知。」
「小兒子在外面嫖了一身皮膚病,現在門都不敢出,在家里靠老的養活。」
我聽著痛快極了,這世間有些公道是老天給的,也只有老天能給。
可惜惡棍的報應是有了,受害人呢?誰來給她們一點補償?
但我看余秀和俊傻子的表情,總覺得倆人還藏著什麼事沒告訴我,眼神有點飄忽。
特別是余秀,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說什麼。
……
都說溫飽思那啥,現在日子過順了,手里也攢了二十來萬,我再一次鄭重考慮要孩子的問題。
特別是最近聽到點風聲,何賜安的新老婆已經懷孕,這周就要去醫院做檢查。
我更著急了,等他們抱上孩子,我這邊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那豈不是坐實了我不能生?
俊傻子和余秀對我好,他真要有問題就算了。
但這都過去大半年了,他試都不肯跟我試。
他喜歡貼著我,抱著我,身體也有正常男人的反應,就是不知道為啥,他寧可忍著也不「干實事兒」。
我再撩狠點,他就跑院子里跟牛玩去。
「傻子!我不信你什麼都不懂,你今天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沒看上我?」
聽余秀那邊睡了,我把俊傻子逼到床角里,不給他逃跑的機會。
「我沒有,我最喜歡小寧,除了小寧誰都不喜歡。」
「我不信,那你為什麼不跟我……不跟我……反正你懂我什麼意思。」
說話間我手沒閑著,狠抓教育重點,指引知識盲區,讓他連誤會的機會都沒有。
逃跑的機會更沒有。
誰知逼得狠了,卻把俊傻子眼眶逼得通紅,床頭暖色的小燈下他眼中有瑩瑩水光,看我的眼神委屈中帶著我看不懂的心疼。
我以為他實在不想,在跟我撒嬌。
心一軟,正想說算了。
俊傻子忽然抱緊我,喉中哽咽地說:「不想看小寧哭,不想小寧疼,不想小寧流血。」
「?」
我一腦袋問號,滿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問他,他就搖頭不吭聲了。
抱著人安撫地哄了許久,我覺得不對勁,又問他:「為什麼我會疼會哭會流血啊?你是不是聽見別人說了什麼?或者……看見過什麼?」
這些話可不像空穴來風。
但俊傻子畢竟是傻子,腦袋在我懷里鉆半天,最后也只哄他說出「老娘,有霞」四個字。
15
有霞也是個老寡婦,住在村頭的竹林旁邊。余秀還有個傻兒子,這個有霞本來有個閨女,后來病死了。
我想著這事轉天得問問余秀,誰知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樓頂曬被套,那兩個男人又來了。
這次門口的氛圍有些古怪。
本來和之前一樣,余秀和俊傻子都在驅趕他們,可他們不知道在余秀耳邊說了什麼。
我見余秀臉色當即一片慘白,又恨又怕,人抖得跟秋天的落葉似的,最后竟將兩人讓了進來。
我下樓,見兩人指著家里幾個值錢的智能家電,意有所指地說:「余秀啊,這東西你們也不會用,我們家老款的才最實用,到時候跟你們換著用吧。」
「你們在網上賣衣服掙了不少吧,也教教我們。大家都是親戚,誰好了都沾光,你說是不?」
我聽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又來欺負孤兒寡母來了。
余秀惱恨地側頭一邊,卻攔住了提著鐮刀沖進來的俊傻子,明顯被這倆人抓住了什麼把柄。
「大伯,小叔,有什麼話,門口去談吧。」
「你一個新媳婦,往外趕親戚?」
我笑笑往外走,加大了嗓門邊走邊說:「我們家除了傻子就是女人的,你們往里進,自己覺得合適不?什麼話不能擱大門口說?」
這個點正是鄉里人趕集的時候,門口路過的人不少,聽著都停下腳步想看看怎麼回事。
「大俊,賜座。」
俊傻子提著兩個木頭小矮凳出來扔在鐵門外,又回身給我搬了個舒適的藤椅。
倆男人再不想出來,被圍觀的人一瞅,也只能鐵青著臉出來,坐在兩個小木凳上。
他們肥碩的身子這麼坐著特別憋屈,小木凳的面積還不到半個腚大,肥肉都在木凳旁邊耷拉著,看著都難受。
大伯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低聲嘟囔:「活該生不出孩子,潑婦。」
「我砍死你!」
俊傻子聽不得他罵我,揮著鐮刀就想干仗。
我抬手把人攔下來,臉上依舊掛著笑意。
「對,我活該生不出孩子,不像大伯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