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天吶,我該怎麼教一個傻子洞房啊?
一直以來我們全家都有個心結。
兩年了,我跟何賜安沒有孩子。
這件事成了十里八村茶余飯后的話題,還有心思惡毒的,傳謠說我婚前肯定交了很多男朋友,打過很多次胎,身體搞壞了。
特別是我前公公婆婆,跟別人聊起時責任就推在我身上。
我身體一向很好,去檢查也沒問題。
何賜安不僅抽煙喝酒,拿碳酸飲料當水喝,讓他去檢查下他還覺得有損顏面不肯去。
怎麼想我都不覺得是我的問題。
俊傻子不是出生就傻的,是他爸出事之后受了刺激,突然有天就這樣了,不會遺傳給孩子。
我想懷個孩子,我想讓別人知道,不是我不能生,是他何賜安不能生。
俊傻子不懂這檔事,我只能咬咬牙把羞恥心咽進肚子里,主動纏著他。
兩人在婚房里折騰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垂頭喪氣地坐在門檻石上,望著院子里那棵棗樹發呆。
余秀鋤完菜園里的草回來,看我這樣子,就問我咋了?問俊傻子是不是欺負我了。
我悶悶地搖頭,委屈道:「媽,你說傻子是不是沒看上我呀?」
「他稀罕得緊呢,高興得幾天睡不著,半夜都在院子里劈柴。」
我想也是。
「那他為啥……為啥不肯跟我……不肯跟我要孩子啊?」
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說出口的形容,一抬頭,余秀先是愣住,然后眼里的驚詫和慌亂就正好落在我視線中。
「他……他傻,他不懂,你給他點時間。媽等會兒幫你跟他說說。」
我一看不對勁,余秀像知道點什麼,她不肯告訴我。
難道俊傻子身體有問題?
6
我也是半個過來人,俊傻子不僅該有的反應都有,「自身條件」還特別好,不像有啥問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我碰他褲子他就躲到床最里去,像張紙一樣貼在墻上,閉著眼如臨大敵。
我要再往上湊,他就翻過來掛床邊隨時準備跑路,好像我是個調戲純情男孩的女流氓似的。
本來天氣就熱,還把他緊張得渾身冒汗,連抱都不肯抱我了。
我們這邊新婚第二天早上要給公公婆婆做飯敬茶,余秀啥都沒讓我干,做好豐盛的飯菜,喊我和傻子來吃。
她自己拿碗盛了點湯,拌著粥匆匆吃了幾口,就跟著幾個五六十歲的婦女一起去別人地里做零工。
俊傻子其實也能干活,但別人非不要他。他只能在附近轉轉,偶爾給別人幫幫忙,換一點飯食。
我看他們都出了門,就一個人在屋子里轉圈。
余秀很勤快,附近沒什麼掙錢的來路,她就把能養的雞鴨鵝兔都養起來,后面的菜園里也沒有空地,種著各種應季的蔬果。
雜物棚子里還有些撿回來沒賣的廢品,我在里面看見了我家的一次性紙杯。這麼點東西,她還大老遠拿回來賣錢。
我轉到廚房,看到一袋新鮮的大米。正想把它倒進米缸,一揭蓋子,眼淚差點滾出來。
米缸里還剩半缸米,灰撲撲臟兮兮的,全是小蟲子和霉菌。
早上我問余秀為什麼我們吃米飯,她喝粥?
她說是之前剩的。
現在一看,哪是剩得那麼簡單,她分明是把剛買的新米留給我吃,自己用這壞米煮了粥喝。
中午俊傻子回家,用一次性碗給我帶回來一碗飯菜,應該是別人家給的。
我沒吃,帶著這碗飯和大雪碧瓶裝的白開水,順著田邊的路去找給人干活的余秀。
鄉里人都是大嗓門,隔老遠我就聽到幾個婦女在閑扯家常。
「你家秋寧厲害得很,以前管何賜安家要八萬八的改口費呢。」
「這事我也聽說了,嫁過去以后也是啥也不干,孩子也生不出來。」
「余秀啊,她被甩了沒地方去才嫁了你家俊傻子,以后你可有不少委屈受哦。」
「她要不管你叫媽你也別往心里去,你又拿不出錢。反正只要她愿意跟傻子過,你母子倆該忍就忍忍吧。」
「按規矩早上要給公婆做飯敬茶,她也沒給你弄吧,別往心里去。」
7
從這些人口中,我才知道前夫一家在外面是怎麼說我的。
就算早知道沒什麼好話,也沒想到他們這麼不要臉,什麼謠都造。
我不知道余秀聽了心里什麼滋味,這些人看著在寬慰她,其實是為了欺負她,為了讓她心里不痛快,在她身上找優越感。
今早我凈想昨晚了,確實沒做飯敬茶,有些尷尬地待在原地沒往前走。
「我家小寧啥都做得好,沒有我不滿意的,是那家人故意破壞。」
這時余秀干枯的嗓音響起,沒有責備和抱怨,反而帶著母親的溫柔。
「有福之女不進無福之門,他們家配不上我們小寧。」
聽著她字字句句的維護,我喉間一哽,眼眶就紅了。
這時有人哼了聲,陰陽怪氣地嘀咕說:「對,你家有福,你家好……」
我不等她說完,朝著那方小跑而去,扯著嗓子高喊:「媽!媽媽!我娘誒!吃飯啦!」
本來我嗓門就不小,這下幾十畝地的人都能聽見,近的遠的都轉過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