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又問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他紅了眼眶,不肯錯過我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而我只是真誠又認真的看著他。
他看了又看,確定了又確定。
喉頭因為酸澀,幾度滾動,幾乎帶著壓抑的哭腔道:「我要你好好活著,然后愛我。」
我伸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墊腳親了親他的唇角。
「病秧子大小姐,早就為給她疊千紙鶴的男孩子,心動過了。」
08
演唱會結束。
江吝難得有幾天假期。
他拒絕了樂隊的聚餐,一門心思和我在一起。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們兩個全副武裝,出門散步。
不知不覺走到了北槐路。
北槐路上有兩所高中。
一中和職高。
是我們曾經上過的學校。
兩所學校僅一墻之隔。
正值跑操時間。
有職高的學生攀上中間的高墻,對著一中的學生吹口哨,干擾人家跑操。
很快,職高的教導主任沖過來,叉著腰,大聲勒令他們趕緊下來,不然就要記過。
墻上的男生們這才跳下高墻,哄笑散開。
我拉住江吝的胳膊,指著上面道:「你們職高的學生,怎麼還這樣啊?」
一中和職高,是京北最有名的兩所高中。
一所匯集全市尖子生,常年為名校輸送人才。
一所匯集學渣混子,以抽煙翹課打架為榮,無惡不作,臭名昭著。
兩所學校,校風大相徑庭。
偏偏挨在一起。
所以誰也看不上誰。
我上高中的時候,中間這堵墻比現在還有低矮,職高的學生更是常常攀上高墻,對著我們一中的學生挑釁。
江吝道:「是不是想起,你以前每次出操和上體育課的時候,這墻上總是擠滿了職高的男生?」
我點頭。
「你和他們不一樣,職高的學生確實以捉弄一中的學生為樂,但是你出現的時候,他們只是單純的為了看你。」
我意外,「看我?」
江吝有些無奈,「大小姐,你高中的時候,是真的很有名。」
「職高的學生和一中的學生不同,這里沒人好好學習,也特別瞧不起好學生。那年你以近乎滿分的成績考入一中,連我們這里的老師和校長都驚動了,上課的時候,經常會有老師都會把你搬出來,教育我們。」
「巧的是,你當時因為身體原因遲遲沒來報道,沒人見過你,聽久了,大家都對你感到厭煩,覺得你學習這麼好,性格一定呆板又無趣,長得也不會好看。」
「后來聽說你要入學,還有職高的學生組團去一中門口蹲守你,想嚇唬你。」
「可真見到你的時候,他們都驚呆了。」
「大家都說看到了仙女。」
那之后,你就成了職高很多男生的夢。」
江吝講著,睫毛垂下,「我也是其中一個。」
說完,他又笑了,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有顆痣,輪廓雕刻版分明。
看起來魅惑又野性。
他下巴微微上揚,有些得意,「不過,他們也只配想,而你,是獨屬于我的。」
跑操結束后。
學生又回到教室上課。
校園又安靜了下來。
江吝又對我道:「要不要看看我的秘密基地?」
我點頭。
他拉著我的手,到了一處生銹的鐵柵欄門前,手掏進去一別,門就開了。
職校管理松懈,十年了,有些地方仍舊沒有修繕。
他帶著我彎彎繞繞,最終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器材室里。
推開吱呀的木門,一股塵土味迎了過來。
「我和徐汀他們在高中的時候就組了樂隊,這是我們練習的秘密基地。」
「不想上課的時候,我們就聚在這里,我寫歌,他敲鼓。」
「我后來發表的很多歌,都是在這里寫出來的。」
我隨他進去,經年累月的空置和無人進入,讓這里早已被蒙上一層層厚厚的灰塵。
早已看不出幾個年輕人曾在這里耕耘夢想的痕跡。
我撿起地上一個粘著蛛網的鼓槌,問道:「你的歌都很有名,你當時怎麼會有這麼多靈感?」
江吝低頭,苦澀又無奈的笑了聲。
「有一回,我看見你和莊文鶴共同打了一把傘,就寫了《吃味》,這首歌后來發表的時候,還拿到了那年的最佳金曲獎。」
「還有一天晚上,我夢見你跟別人結婚了,失眠了整整一個星期,就寫了那首,每次都作為演唱會結尾的《肖想她》。」
「高中三年,分開又十年,那些歌出了一張又一張專輯。你不喜歡我,討厭我,可我很壞,發表的那些歌紅遍大江山南北,我總想讓你聽見。」
我的心軟的一塌糊涂。
對江吝道:「我已經聽到了。」
從江吝演唱會回來那天的夜里,我就用手機下載了所有他的歌。
悄悄從天黑聽到了天亮。
那些歌曲。
字字句句,聲聲調調,酸澀失意,痛楚遺憾。
承載了一個少年長達十三年,不敢宣之于口的愛意。
沒能聽他親口說的話,我在那里全部得到了答案。
「江吝,你很愛我,對不對?」
江吝點頭,笑道:「是啊,黎晚茉,我超級超級,愛你的。」
09
又過了幾日。
江吝恢復了工作。
還在微博上發布了一段名叫《重逢》的歌曲的副歌片段。
節奏歡快甜蜜。
與以往【前奏一響,路邊的狗都遺憾】的曲風大相徑庭。
網友評論道:【我去,這哥,該不是戀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