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連忙拿起杯子,將藥塞進嘴里,混著熱水服下。
看我吃完藥,他才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車到了,先離開這里。」
休息室的門外。
沈碧萱和徐汀,親眼看著我被江吝帶走。
待我們走遠。
沈碧萱才放下捂在嘴巴上的手,聲音因驚恐而顫抖,「他,他剛才都干了什麼?江吝是瘋了嗎?他竟然想掐死黎晚茉?」
徐汀臉色同樣不好,「你不知道嗎?一遇到黎晚茉,吝哥就會變得不正常。」
04
我被江吝塞進車里。
車內暖氣開的很高。
可我仍舊冷的渾身發抖。
眼前的事物也慢慢模糊。
恍惚中,我做了個夢。
夢見了上學的時候。
那時候母親去世,父親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和情人約會。
即便我身體不好,總是生病住院,他也鮮少愿意抽時間陪我。
只會按月往我的卡里打錢,找給我雇高級保姆和看護,找最好的醫院和醫生。
他不在意我的喜怒哀樂,不在意我的優秀。
他只是需要一個活著的,體面漂亮的女兒。
我那時情緒已經很不好了。
封閉,刻薄,壓抑,像個時刻戒備的刺猬。
周圍的人都不喜歡和我相處。
常年病痛和心理的折磨,甚至讓我生出極端的念頭。
無數次,我站在頂樓發呆。
半只腳探出圍欄,再向前一步。
就是深淵。
后來,也不知道是誰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開始每天給疊一只千紙鶴放在我的課桌上。
上面還寫著文字。
有時候是一段笑話,有時候是日常分享,有時候是鼓勵的話,有時候只有一個笑臉。
剛開始,我嫌棄的不行。
將千紙鶴揉成團,扔進垃圾桶。
再后來,它成了我漫無邊際,寂寥苦痛生活的精神支柱。
配型成功后。
我收到最后一只綠色的千紙鶴。
綠色,代表蓬勃的生命和新生。
他寫道:【黎晚茉,我是真的很想讓你活下去。】
我這具茍延殘喘的身體。
曾被數百只千紙鶴治愈。
從森森白骨,到長出血肉。
我想,活著吧,就當為他。
然后,我在莊文鶴的桌洞里發現了疊千紙鶴的紙。
......
我又夢到了江吝。
手術結束后,我才知道為我捐了一個腎臟的人是江吝。
江吝。
隔壁職校聲名狼藉的混子。
雖不在同一個學校,他的不良事跡,我也同樣有所耳聞。
我向來厭惡這種人,可也感謝他為我做的一切,便準備了一張五百萬的支票,作為補償。
直到莊文鶴卻對我說,江吝收了錢還不夠,他還想要我和他在一起。
「江吝的主意打的真好,你是黎家的大小姐,得到了你,不就代表著錢也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了,他怎麼敢的啊?一個混子,還做著吃天鵝肉的美夢!」
我才做了有生以來最激烈的反抗,沖到江吝的病房里,當著他的面,將碎玻璃片插進脖子。
聲嘶力竭的吼叫著要他別妄想。
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他。
那時的江吝是什麼反應呢?
震驚和心痛。
真奇怪,他既震驚又心痛。
然后垂下眼睛。
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道:「黎晚茉,你放心,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你活著,就很好了。」
之后,他就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夢境戛然而止。
再醒來,我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江吝就坐在我旁邊。
指腹輕觸我脖子上的陳年舊疤。
眼底的情感晦澀難懂,但與我對視的瞬間,又轉瞬即逝。
他收回手,聲音清冷道:「你發燒了,已經睡了一夜,你爸聯系到我,說一會來接你。」
我哪里想見他。
我用力撐起身體,下床就要走。
誰知剛走出江吝家門口,就迎面碰上了我爸。
我爸臉色不好,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黎晚茉,你到底在鬧什麼?大過年的就上了社會新聞,你是嫌我們黎家的笑話還不夠多嗎?」
他總是這樣。
家族的體面勝過一切。
他不關心我為什麼想跳江。
看不到我的痛苦。
只關心我給他丟了臉。
我譏諷道:「這算什麼笑話?比親爹打算把女兒賣了,好帶著錢和情人出國避難還好笑嗎?」
「你!!!」
我爸被戳中心思,怒不可遏的揚起手掌,想要打我。
卻被后面的江吝死死攥住了手腕。
他蹙著眉頭,眼神令人生畏。
「黎先生,我同意您來,不是讓您來刺激她的。」
我爸胸膛翻涌幾下,意識到家丑不可外揚,轉而去抓我的手,「跟我回家!」
江吝再度抓住他的手,問道:「黎晚茉,你要跟他走嗎?」
我搖頭。
他便強硬的橫在我前面,看著我爸道:「那今天,您就帶不走她了。」
我爸憤怒至極,「我要帶走我的女兒,和你有什麼關系?」
「十年前,我給黎晚茉捐過一個腎,您許給我一個愿望,那時我什麼都沒要,不知現在,您的話還作不作數?」
話音落下。
我怔住了。
他什麼都沒要?
那為什麼莊文鶴會說......
我爸也是一愣,目光上下掃過江吝,眼底閃過商人的精明,隨即笑了笑,「我確實許給過你一個愿望,放心,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只要是我說過的話,就永遠作數。
」
我急了,「你們要干什麼?你們休想拿我做交易!」
我爸冷冷剜了我一眼,一把將我推進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