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菁。」

蕭懷舟：「那現在我們就是朋友了。剛才的事就是朋友之間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訴其他人，否則你就是背叛朋友。」

「哦。」

他居高臨下地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頂：「真乖。」

我偏偏頭，一臉懵懂地問他：「可是，朋友是什麼？」

「……」

蕭懷舟成為了我的第一個朋友，也是當時唯一一個。

他教我讀書習字，帶我去看戲聽說書，引領我見識了許多我未曾見過的世界的另一面。

是他在潛移默化中讓我明白，未來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而不是別人推著你往哪走，你就要乖乖往哪走。

想要改變，那就讓自己變強，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我本以為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卻不想意外會來得這麼突然。

意外發生那天，我沒在約定的時間、地點見到他，就跑去他府外找他。

見到的卻是被御林軍團團包圍的蕭府, 和他被燒焦后抬出來的尸體。

他們說，蕭家通敵叛國被抄家，蕭家獨子自焚于書房了。

這是我知道的，關于他最后的消息。

這些年他蟄伏隱忍, 終于將自己選中的人扶持上位。

而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蕭家平反。

14

「那你怎麼回答的？」邵葭月傾身向前, 迫不及待地追問著我的答案。

那日坦白身份后，祁芥對我說：「當初順勢讓你嫁給我，是我自己的私心作祟，也沒有問過你的意思。

「現在我給你選擇的權利。

「如果你愿意留在丞相府做相府夫人, 我保證會一直好好待你。

「如果你想離開……那我也尊重你的意愿。

「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 你都永遠是相府唯一的女主人。

」

邵葭月：「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你到底怎麼選的？」

我抿唇笑：「我說，看他表現。」

表現好, 我就是相府夫人。

表現不好, 我就是相府那跑了的夫人。

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邵葭月拍手叫好：「要跑的時候叫我, 我騎馬帶你，跑得快。

「保證讓他追不上。」

祁芥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茶樓雅間門口, 敲門進來：

「那我一定得好好表現, 不能給邵小姐拐跑我夫人的機會。」

邵葭月：「丞相大人，聽墻角可不是君子所為。」

「抱歉, 無意而為。」祁芥一臉坦然。

我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身上還穿著紫色官袍，應當是剛從宮里出來，衣服都還沒來得換就過來了。

「外頭下雪了，來接夫人回家。」

邵葭月：「我是多余的, 我先溜。」

祁芥：「慢走。」

邵葭月：「……」

15

傘面朝我這邊斜了又斜, 祈芥左肩完全裸露在外，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我主動朝他身邊靠攏了些，扶正了他偏向我的傘柄。

我將右手伸出傘內, 接住了幾片落下的雪花，喃喃道：「今年的雪來得比往年早啊。」

祈芥：「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看的第一場雪嗎？」

「當然記得。」

恍惚間，我看見兩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少女出現在前方。

他們奔跑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下, 笑容滿面，恣意灑脫。

跑在前方的少女忽然回頭沖著少年喊：「哎, 蕭懷舟, 你怎麼跑得這麼慢, 到底行不行啊？」

祈芥突然將手里的傘一丟, 與我面對面站著, 眼里有化不開的柔情。

他替我將紅色披風的帽子蓋上，往下一拉直接擋住了我的眼。

「蕭懷舟, 你……」

正當我不解之時，一個輕柔地吻伴隨著冰涼的雪花，落在了我的唇上。

祈芥：「夫人, 我們就這樣回家吧。」

「好。」我主動牽上他的手。

大雪紛飛下，我們一步一步朝家走去。

今朝同淋雪，此生共白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