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音被我的話刺激到,什麼淑女風范都不顧了,撲上來跟我廝打成一團。
謝之舟將我們拉開時,薛容音的發髻亂了,臉上也被我撓了兩道血痕。
她撲到謝之舟懷里,哭得很傷心:「表哥,從小到大,連你都沒動過我一根頭發絲,她打我,她怎麼敢打我?」
謝之舟很溫柔地哄著她,目光移向我時,變得有些冷:「珠珠,跟阿音道歉。」
我沉默了半晌,平靜地站起身,看向倚在謝之舟懷里的薛容音。
她還在沖我挑釁地笑。ӳʐ
我輕聲開口:「對不住啊,薛姑娘,我不該傷你。」
薛容音說:「跪下道歉。」
我望了眼謝之舟,他沒有說話。
于是我跪了下來:「對不住啊,薛姑娘。」
薛容音笑了,聲音像銀鈴一般。
沙礫磨得我的膝蓋很痛,我的思緒飄去了很遠。
謝之舟好像不愛我了。
我不是謝之舟的唯一了。
這怎麼行呢?我得想個法子。
10
孟常失蹤的事無疾而終。
薛容音卻一直沒讓我起來,她跟謝之舟撒嬌,讓我跪到午后。
謝之舟同意了。
他對我說:「阿音自幼嬌生慣養,珠珠,你依著她些。」
我不能有意見,我柔順地點頭。
他們都走了。
午后的時候,薛容音獨自一人又來了。
因跪得太久,膝蓋上的傷口黏連在衣裙上,撕開時痛到了骨子里。我蒼白著臉面無表情的處理著傷口。
薛容音看了許久后,忽然開口:「聽說你為表哥受過許多傷?」
「是啊。」我頭也不抬。
頓了頓,薛容音又道:「我夫君亡故,母家敗落,如今只能依仗表哥,我與表哥青梅竹馬二十余載,你識趣點,還是自己離開吧。
我既然回來了,便一定容不下你。」
「我不走。」我還是沒抬頭。
「那你就不要怪我心狠。」薛容音放下狠話。
我沒說話,半晌后,我抬起頭迎上薛容音的視線,忽然笑著極認真說道:「我不怪你,薛姑娘,那你也不要怪我。」
11
薛容音還沒來得及對我出手。
在一個深夜,一群膽大包天的土匪,在夜間潛入侯府,敲暈了我和薛容音,將我們擄走了。
等我醒來時,薛容音正流著淚大喊大叫。
她驚恐地喊:「我表哥是謝小侯爺!我是要嫁給他做正頭夫人的,你們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他會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所有人。」
崔俞安靜地磨著刀,沒說話。
有土匪輕佻地挑起了薛容音的下巴:「這小妞,還挺漂亮。」
薛容音甩開他的手,淚流了滿臉:「滾開,別碰我,信不信我讓......」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崔俞的刀橫在了她的脖子上,聲音很冷:「再提謝這個字,我現在就殺了你。」
刀刃淺淺地沒進薛容音白嫩的脖頸,沁出一道血痕。
她不敢再說話了,瑟縮著身子,默默流著淚。
我看著崔俞的側臉。
幾月未見,他好像又瘦了,原本柔和的眉眼愈發凌厲起來。
有人跑進來通報:「當家的,那謝小侯爺果真單槍匹馬的帶著一萬兩就來了。」
崔俞望了我一眼,拽起我和薛容音,向外走去。
遙遙地我就看見了謝之舟。
他騎在馬上,錦衣華裘。
光線太過于刺眼,我被按在塵土里,看不見他的表情。
薛容音哭的梨花帶雨,聲音都嘶啞了:「表哥,救我,表哥......」
崔俞用刀拍了拍薛容音的臉,沖謝之舟道:「規矩你應該知道吧,只能帶走一個。
」
謝之舟丟下銀兩,指了指薛容音,連余光都沒有施舍給我。
崔俞松開了薛容音的繩子,她踉蹌著向謝之舟奔去。
謝之舟抱著她上了馬,轉身策馬離開。
我很輕地叫了他一聲:「小侯爺。」
他的背影僵了僵,可他還是沒有回頭。
就像我和他成婚那天,他頭也不回的抱著薛容音離開一樣。
我看著他們的身影成為一個黑點,然后消失不見。
我索性躺在了地上。
陽光強烈,刺的我瞇起了眼睛,崔俞丟下刀也躺在了我身邊。
他說:「阿寶,這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我笑:「是呀。」
我攏起一束光,捧到崔俞面前:「送給你,崔俞。」
崔俞接過那束光,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他彎眸沖我笑了笑:「謝謝阿寶。」
那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見崔俞笑。
12Ӱƶ
我讓崔俞把我打的皮開肉綻后,在夜里將我丟下山去,我要一步一步走回侯府。
我一開始就知道謝之舟會選薛容音,沒關系,我不在乎。
他不知道,我肚子里還懷了他的孩子。
當他看見我渾身是血還流了產躺在他面前時,失去了孩子的他,會不會后悔自己選了薛容音呢。
我要賭一賭謝之舟對我的情意。
崔俞還是下手太輕。
我嘆了口氣,拔出匕首,又狠狠捅了自己幾刀后,蹣跚著步伐向侯府走去。
夜間忽然下起了雨,滴在我身上混雜著血往下落。
我恍恍惚惚走著,忽然想起了六歲時,我有次夜里發燒,也是這樣的天氣,阿娘抱著我,阿爹撐著傘,帶著我去找大夫。
我原也是爹娘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我阿爹是鎮上滿腹經綸的秀才,阿娘是美貌的浣衣女,有一個讀書頂厲害的阿兄,還有父母雙亡的崔俞養在我家,同我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