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還買了根絲巾,欲遮不遮的。
推開門,地上鋪滿了鮮花,許清宴正半跪在地上,我將燈打開。
他笑著望向我,卻突然神色大變。我當著他的面,又直接將絲巾摘下。
轉身進了浴室,他朝我走來,卻又停了下來。
雙眼通紅,拳頭緊握。
我偷偷藏好一把水果刀,已經準備有什麼突發情況就報警。
心理有些后悔,是不是太情緒化了,沒必要和他糾纏了其實。
但是卻見他,像絕望里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道:「岑若薇,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真的讓過去都過去好嗎?」
「可我不能。」
輕輕的一句話,仿若千斤石,他整個人頹靡的跌坐在凳子上。
我趕緊進房間,反手將門鎖住。
第一次睡得這麼舒心。
18
早上我是被一陣濃厚的血腥味刺激醒的。許清宴割腕了。
我打開浴室,地上全是血。
可能割的時間不夠長,進去的時候,他還有氣。
我拿出旁邊的浴巾,先幫他按住血。
他費力的睜開眼,望向我道:「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會原諒我。」
我沒理他,平靜的撥打了120.很快醫生護士將他帶走。
窗外的一束陽光正好打在我身上,浴室里的血腥味還未散去,這好像兩個割裂的世界。
但是突然之間,我感覺心里的那口氣好像終于出來了。
我就是要看見他向我一樣痛苦才行,要看見他比我痛苦才行。
而現在他如此的極端,理智告訴我,不能再和他糾纏了。
我在客廳沉默的坐了良久,而后轉身進房間收拾好行李。
可能一開始我就沒打算真的和他長久,行李只用一個箱子就裝完了。
這一次真的不會回來了。
19
離婚真的是件好麻煩的事,他不愿意簽字,走起訴流程在一審判決離婚的情況下,也得至少六個月,因為我們不適用于普通案例,財產分割麻煩,且他有自殺傾向。
我正覺得心煩氣躁的時候,嵐嵐從外地趕了回來。
她只是帶了一個人去見了許清宴一面,他就徹底同意了離婚,還把大部分財產留給了我。
那是一個很像許清宴的中年女人。
20、許清宴視角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放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其實那天她點了一把雨傘外賣時,我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抓不住了。
我們相識七年。
她愛一個人的樣子我太清楚了,那麼的不顧一切,付出所有。
所以她不愛的時候,我也很清楚。
她望向我的眼睛里再沒有期待和甜蜜,有的只有厭惡。
最開始她離開的時候,我其實沒什麼感覺,總覺得一個人也很好。
可是晚上下班再沒人為我留一盞燈,也不會有人把我的事看得比她自己的事都還重要。
許愿情緒崩潰的時候,更再沒人陪著我安慰我,接收我所有的不安和壞情緒,我突然感覺好像有一絲絲的孤獨。
直到在那場酒會,我看見那個男的給她獻殷勤,以前也有人給她獻殷勤,可她都很顧及我的感受,會飛速的和他們劃清界限。那天,她沒有拒絕。
她任由那個男人細心體貼的照顧著他。
我只感覺當時大腦一片空白,想找她要個說法。
可她那句,我們很快就要拿離婚證了,讓我一下子清醒了。
清醒的認識到,這次可能真的要失去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人了。
我第一次不知道如何自處。所以在知道她媽媽動手術的事時,我幾乎是下意識的用了那個卑劣的辦法。
我想不管是什麼辦法,只要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就好。
我以前覺得她花的那些心思沒什麼必要,各種節日生日驚喜,她是個很愛生活的人,喜歡買花,曾經在冰箱里裝了一冰箱的花給我。
真是傻的女人,男人怎麼會對花感興趣呢。
可她只是想把她覺得好的分享給我,她是一個分享欲望很重的人,總能發現生活里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坐動車拍到月亮在塔吊的支臂上滑行的畫面會分享給我,加班到很晚還能苦中作樂的找到視角拍出路燈和晚月平行的照片,一臉驚喜的和我說:「許清宴,你看,五個月亮哎!我厲不厲害。」
那時候我總是忽略她,要麼不回她,要麼就回一個
「哦!」。
后來她變得很小心翼翼,很怕打擾到我,再也不分享給我了。
可她還是很好,她找我都變成了有目的的事,比如是關心我的胃、關心我的冷暖、或者是她覺得我可能感興趣的對我有幫助的事。
在遇見她之前,我從未感受到過這樣熱烈的愛。
我媽媽過世的早,爸爸后面娶了許愿的媽媽,我在那個家里其實沒什麼人關心,除了許愿,只有她是那個家里最需要我的人。
以至于我分辨不出來,它是多麼的難得和可貴。
直到徹底失去的時候。
她當著我的面拿出那個蘋果手機,那個曾經被許愿故意鎖住的蘋果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