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罵我孤兒你不讓她道歉,還拿奶奶壓我?陸淮錚,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厚顏無恥!」
陸淮錚張張嘴,還想解釋:「我知道她確實不該罵你,可她說得不是事實嗎?你家里不就你一個了?」
我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很用力。
打得我手掌生疼。
指甲在他臉上劃出血痕。
「陸淮錚,我用這一巴掌讓你好好冷靜冷靜,想想自己在說什麼。
「還有,以后別來找我了,我不認識你。」
說完,我拉著裴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明明打算去食堂吃飯,走著走著卻到了我每次饑渴癥發作時跟他待的竹林。
一言不發跟在我身后的裴序從背后抱住我,輕嘆一聲,捂住了我的眼睛。
「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
話音剛落,我就從無聲落淚變成小聲抽泣,最后變成大聲哭號。
他就這麼陪著我,直到我哭累了,才拉著我坐到長椅上,讓我靠著他肩膀休息。
我望著不遠處慢慢悠悠晃下來的落葉,心里平靜了很多。
「謝謝你啊,裴序。」
「為主人分憂,是我的職責之一。」
我輕笑:「你怎麼叫主人叫得這麼熟練?是不是契約過很多人啊!」
裴序安靜了一瞬:「沒有,你是第一個。」
我一時怔住,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我還挺幸運的。」
「不。」裴序捏了捏我的耳朵,嗓音忽然變得有些啞,「幸運的是我。」
「這有什麼好幸運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垂耳兔,大多都像我一樣膽子小小的。」
裴序反駁得很溫柔。
「不一樣的,我不知道他們,我只知道,你是一只很勇敢很堅強的小兔子。」
他的嗓音清冽低啞,說這些話時像是在念童話故事。
我把兔耳舉到他唇邊,像是記者的話筒。
「繼續說,我愛聽。」
裴序又笑了。
不過這次他沒咬我耳朵,而是親了一下。
這一刻,心臟里的蝴蝶被驚擾,毫無章法地振起翅來。
11
我和裴序時常結伴出現在校園里。
其實我想過找別人幫忙,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皮膚饑渴癥了。
可裴序不答應。
「你這樣的話,那麼我們之前的契約算什麼?
「而且你喜歡體熱的,他們肯定沒我熱!」
我嚼著他說話時順手塞到我嘴里的軟糖,問:「為什麼?」
「因為......」能言善辯的裴序第一次沒了音,他偏過頭,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也沒說出了個理由來。
「反正你不許找別人。」
他開始耍賴皮了。
像個小孩。
「可是我們黏在一起的時間太多,對你的生活也會有影響呀,我害怕......」我低下頭,想起了夏檸安的話,「我害怕你把我當累贅。」
「不可能!」裴序反駁得很快,并舉例證明,「我爸和我媽黏了二十幾年也沒說過對方是什麼累贅這種惡心的話。」
我兔臉一紅:「你爸媽和我倆能一樣嗎!」
裴序嘖了一聲,倔強如牛:「我管它一不一樣。」
他彎下腰,捏了捏我的鼻子:「以后我不在你身邊,會給你發信息報備位置,你要是發病就立刻來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我去找你。」
說著,他當場拿出手機把我置頂,給我設置特別關心。
生怕錯過我的信息和電話。
他說這叫「契約精神」。
但我的舍友小狼女說:「你倆處了?」
對此,我竟然無法反駁。
因為我和裴序連嘴都親過了。
而且隨著我和裴序的接觸越多,治療所要花費的時間就越長。
有一次我在他腿上坐了快兩個小時身體才平復下來。
裴序腿都麻了。
我似乎產生了抗藥性。
可我之前跟陸淮錚接觸時,并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這些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很煩。
我不得已找舍友傾訴。
小狼女再次犀利點評:「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有些時候不是犯病,而是單純想跟他黏在一起?」
我呆住。
三個舍友不約而同地笑起來,異口同聲道:「你完咯,你墜入愛河咯!」
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可能!我和他......我們只是簡單的契約......」
「魅魔契約包含什麼,咱們可是在高中生物課就學過的!雖然是主仆關系,但主人在向仆人索取時,也有義務幫助仆人進食。他裴序天天溫香軟玉在懷的,如果哪天餓了,你幫是不幫?」
我無助咬唇,說不出話。
因為我發現,小狼女問題拋出的那一刻,我下意識在心里回答了「幫」。
我真完了。
12
意識到自己喜歡上裴序后,我在他面前變得拘謹了很多,生怕一個不小心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在我第十三次微微歪頭,用舍友們公認的更好看的右臉側對裴序時,正在跟我討論題目的他筆尖一頓,語氣誠懇又關切:「你昨晚落枕了?」
練習已久的甜美假笑就這麼僵在臉上。
我一時分不清是心冷還是窗外的雪冷。
我收起所有的力氣和手段,嘆了口氣。
「裴序,我真恨你是塊木頭。」
突然被罵的他有些迷茫。
但還是乖乖收拾東西跟在我身后走出教學樓。
細碎的雪落在他藏青色的大衣上,很快又融化。
我忽然心一動,輕咳兩聲,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那個,我難受,牽牽你。」
我推了推眼鏡,努力克制住不知是因為撒謊還是因為牽手而加速跳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