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的堅持讓他實在煩惱,他索性開始嚇唬我。
他說,殺我爸的人就是 Q,是緬北那邊的上層。此人狠辣無情,像我這種細胳膊細腿的小丫頭去當臥底,只能被害得渣都不剩,到最后骨灰都沒有。
我不服氣,我說我一定要考警校給爸爸報仇。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麼,但反手就給我母親打了個電話,讓她把我拉走了。后來我母親以死相逼讓我選了我曾經最喜歡的藝術專業。
再后來,我聽說那個人也犧牲了。
他和我爸爸一樣被人用一種極其恐怖的方式殘害,骨灰都沒有。
11
我對陳致說,我自學過一些臥底時能用到的知識。
他只是挑了挑眉,在曖昧間手語告訴我。
「我知道。」
但他很快又岔開了話題,似乎并不想被我追問原因。
第一次的溝通不能持續太久,否則會讓人生疑。我們基本交換了信息后,他親了親我的額頭,眼中溢出一絲心疼和難以言喻的痛楚。
「保護好自己。」
可我看他的眼神明明是想說:「我會保護你。」到最后,他還是沒說。
因為他怕他做不到。
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我父親那位同事的話。
12
陳致離開了。
第二天晚上,送夜宵的人又換了一個。
這次是個長相俊美但偏陰柔的小哥,我只是看了一眼便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第三天是跟陳致氣質很像的男人,但我僅僅是掀開了他襯衫就失去了興趣。
「不好意思,你的身材達不到我的審美要求。」
第四天,我終于清靜了。
因為對于我的「審問」結束了。
我癱在床上,終于松了口氣。
一覺睡到天亮,我吃早餐的時候終于又看到了那個神出鬼沒的喬珵。
這一次他的身后站著低眉順眼的陳致。
我們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彼此眼神冷漠沒有一點交接。喬珵卻在喝完一口牛奶后,慢條斯理地開口。
「聽說安小姐相中了我這位手下?」
我吃了一驚,表面得體的笑再難維持,尷尬地捂住臉,臉頰通紅,他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眼光不錯。」
我裝作聽不懂他的話,羞得站起身鞠了一躬。
「對不起喬先生,我只是看他很適合當我的人體模特才情不自禁,如果給您帶來了不便,我這就……」
「安小姐不必害怕。」
他笑得一臉和煦,像看到小輩玩鬧的長者。
「我也是過來人,年輕人血氣方剛,能理解,能理解。」
他話到這里甚至還促狹地眨了眨眼:「只要是不妨礙工作,你們任何時間都可以談。」
我知道面前這個人究竟是怎樣的魔鬼,我才不會認為他揣著好心。
我只能裝作感謝地羞著臉,看不出他臉上的玩味。
13
晚上他果然放陳致過來了。
我擔心泄露他身份,想讓他以后別跟我聯系了,他卻笑著親親我的嘴角,只是在告訴我真相的時候眉眼沉了下來,枕在我肩膀上。
原來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花大錢讓我來為他做人體玉雕,一是為了給我那已故的父親炫耀她女兒的無知愚蠢,二也是讓我來體驗一下地獄的樣子。
起初他本想在我為他做好玉雕后就將我賣到魔窟,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他要讓我愛上他最中Ṭű₍意的小弟,也就是陳致,等我對他愛得不能自拔時,他會在我面前揭開真相,讓我直面地獄的血腥可怖。
不得不說,他的這個游戲很好。
在陳致不安的眼神里,我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老公。」
也不知是不相信我的承諾,還是最后那個稱呼讓他破防,這個平日里長著一副兇冷模樣的男人,居然哭了。
怎麼辦?
只能哄了,唉。
話說,我們從最開始的拘謹到現在這麼熟稔親密,是怎麼做到的?
是因為那層法律關系嗎?
啊,有點不懂呀。
14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估摸著喬珵是真以為我不諳世事地當了幾年嬌里嬌氣的藝術生,才放心地任我和陳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談情說愛,順便交流消息的。
他查的其實也沒錯,我的確是藝術學院雕塑專業的藝術生。可我們學校隔著一條街緊挨的就是警察學院。
為了蹭課,我沒少霍霍那些單純熱情的男孩紙。直到我又一次蹭課,被一個男生給逮住了。
那人兇得很,本就凌厲的五官一瞪,當場就能把人嚇哭。
我記得我當時膽子雖然大,臉皮也厚,但禁不住那人兇。
被嚇得晚上做噩夢做了一宿,就再也不敢去了。不過幸運的是,后來有一天,我勾搭的那個學院里的小奶狗居然送了我一本手寫的上課筆記。
字體清癯卻遒勁有力,跟那位小奶狗的氣質倒是相差甚遠。
連續變相地被囚了數天后,喬珵終于大發慈悲同意陳致帶我出去搞浪漫。
他帶著我去看了電影,坐了摩天輪,又一起吃飯,一起手牽手在公園幽靜的小路上散步。
那一天,我這個母胎單身多年的小心臟簡直就要被糖給腌入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