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開車半個小時才到了那棟坐落在莊園后方的別墅。
「安小姐來了。」
富豪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戴著一副銀絲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頗有修養。正因如此,我想不通他為何要做等比例全身雕像。
當然,即便我有疑問,這也不是我該問的。況且,來到如此偏僻的莊園,雖然有合同傍身,我也隱隱覺察到一種莫名的危險,便聰明地沒有多問。
管家領著我到了客房,含笑建議我可以先休息一會兒,等主家手頭的工作忙完,會來跟我商討雕塑事宜。
我連連點頭。
等管家來叫我已是晚上。
品嘗完一頓堪稱米其林大廚版的大餐后,那位富豪,也就是喬珵,牽著一只油光水滑的藏獒走向了我。
「汪汪!」
藏獒的叫聲暴戾且刺耳,我嚇得臉色一白,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這時才聽到喬珵用手中的鞭子甩了它一鞭。它嗚咽著討好地甩了甩尾巴,這才乖乖地蹲在他腳邊。
「抱歉,沒嚇壞你吧。」
喬珵溫潤的眸子看向我,跟剛才抽打惡狗時的狠戾模樣判若兩人。
我能說啥,只能訕訕一笑表示無事。
「那就開始吧。」
他擺好了一個姿勢坐正,舉止優雅卻危險,骨節分明的手正慢條斯理地撫摸著藏獒的狗頭。
我一秒沉浸,速寫畫好后敲定了一些細節,就被管家請進了一個寬闊的屋子里。
這里擺放著一大塊緬甸白玉。
玉石質地優良,透明度極高,像極了一汪秋水,堪稱上品。當然最寶貴的自然是如此高品質的玉石,還能有這麼大一塊。
我沒有在意管家離去前那個意味深長的關門動作。
我忘我的雕塑,一刀又一刀,沉浸著隔絕了一切。
直到夜深,腹中傳來鳴響,我才從高強度的工作中回神。
我打開門,正聽到管家朝這邊而來的腳步聲。
「安小姐辛苦了,一會兒會有夜宵送到客房。」
我禮貌地表示了感謝,回到客房后,我沒有開燈。癱在床上后,一腳將鞋子踢到一邊,連身上的外套也凌亂地扔到一個角落里,搭在一個精致的玩偶上。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我打開門之時順便也打開了燈。
「你好。」
熟悉的聲音夾雜著不易覺察的無奈和關心傳進了我的耳朵,我不可置信地一愣,抬起了頭。
8
燈光下,陳致深邃的黑眸里盛著溫柔,平日里凌厲的五官也軟化了幾分。
「安小姐……」
明明是一個平平常常的招呼,硬是被他喚出了幾分繾綣。
我紅著臉移開身子,將他迎進去后,順便關上門。
「辛苦這位小哥來送夜宵了。」
我聲音依舊如平時那般甜軟,同時右手嫵媚的做出撩發的動作,胳膊卻裝作不經意似地指向被外套遮蓋的微型攝像頭。
他也迅速反應過來,目光不動聲色地又將整個房間打量了一遍,這才緩緩收回,朝我睇去一眼。
「不客氣。」
他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漠口吻。
我懂了他的意思,媚眼一拋,看向他。
「這位小哥長得可真不錯,簡直就在我的 XP 上點火……」
柔軟的大床旁,我白皙的指尖點在他的喉結,又慢慢下滑,像極了久經情場的高手。
他被我撩得喉結微動,一副要將我吞噬的模樣。
我滿意一笑,整個人像只勾魂的Ţũₘ妖精貼上了他緊實的肌膚,唇在耳邊撩撥。
「有沒有興趣當我的人體模特,嗯?有福利那種。」
「呵!」
冷酷帥哥嗤地一笑,眉宇間邪肆的氣息看得人頭皮發麻。
「想玩兒?」
我笑得更不正經,紅唇一送就已吻了上去。
他身體陡然一僵,很快便反應過來,一手固定著我的腦袋,一手則是學了我,炙熱的大掌凌亂著,讓我寸寸驚心。
對,驚心。
9
鑒于房間還有隱秘攝像頭的緣故,我們只能通過這種曖昧的方式交換信息。
他告訴我,喬珵是云南當地的富豪不假,但背地里卻跟緬北那邊有聯系,且地位不低。
除了中文名字喬珵,他在緬北還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代號:「Q」!
當他將「Q」這個代號從嘴里吐出后,我身體不受控制地一抖。
10
第一次知道 Q 這個代號,是從我父親同事的口中得知的。
那時我的父親剛剛犧牲,連一個葬禮都沒法舉辦。
因為他是臥底,他死的時候連尸體都拼不完整,后來被燒成骨灰后,只有小小的一捧。
他的同事偷偷將骨灰給我們的時候,帶著萬分歉意。
他說:「嫂子對不起。」
可他們有什麼錯?錯的是那些壞蛋罷了。
后來我找到了他那位同事,我說我想幫我爸報仇。
那個同事笑得有些復雜:「大侄女,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爸要那麼拼?」
我不懂,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問。
他點燃了煙,抖著指尖像是在回憶著什麼,露出一抹苦笑。
「因為我們都想讓黑暗終止在我們這一代人手里。」
他們也是別人的父親母親,他們也想以血肉之軀,換后輩的朗朗干坤。
而不是將這一代完不成的任務留給下一代,讓他們也經歷父輩曾身處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