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蕾目不轉睛望著他,抱著花慢慢走過來,“嘉牧哥,我得了第二名。”
陳嘉牧點頭微笑,“我聽到了,祝賀你。”
安小蕾歪一歪頭,“怎麼祝賀?你兩手空空就來了。”
陳嘉牧有點尷尬,“時間有點趕,沒來得及……”
“你看這束花,男主持人送我的,這些小點心,粉絲送的,”安小蕾轉著圈指著地上,又指指墻邊,“看到那只大熊嗎?邵陽一路從店里抱過來的。”
她扭過頭,黑眼睛不依不饒盯著陳嘉牧,“要是讓你抱著這只熊一路招搖過市,你肯嗎?”
陳嘉牧頓了頓。
安小蕾似笑非笑,“你不愿意,對嗎?”
“我的確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陳嘉牧知道她在捉弄自己,有點無奈,低低道,“但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我也可以。”
安小蕾望他許久,輕輕笑了。
她猜得到這陣子陳嘉牧為她做了些什麼。可這個男人,一句都不肯說。
她走近他,環住他的腰,額頭在他胸口蹭一蹭,聲音有點嗲,有點嗔怪,又有點哽咽,“真傻……我才不會讓你去抱那只熊……有力氣不如留著抱我……”
陳嘉牧說不出話,小心翼翼擁住她,親吻她頭發。心臟被洶涌而至的喜悅和滿足漲滿,產生一種類似疼痛的錯覺。
……
車河流淌,霓虹萬千。
成年人的生活多麼復雜。周圍人形形色色,有不能開罪的,有互相利用的,還有必須提防的。
但也有一些瞬間,世界變得如此簡單,人只分成兩種——無關緊要的和你深愛的。
中秋節那天,容岳替去世的父親去容家看望老爺子。
不算特別情愿,但想到父親如果活著一定希望自己這樣做,便還是來了。
到了容家已經是下午三點,老爺子居然還在午睡。
容岳知道自己識相的話應該放下紅包就離開,然而看著大伯母陰晴不定的臉,他又不想遂了她的意,微笑著徑自朝客廳里走,“好久沒見爺爺了,還怪想他的,我等一會兒好了。”
走進客廳,容岳才明白為什麼大伯母今天非比尋常地冷淡。
客廳里坐著三個女人,其中一個是位清秀文雅的年輕女孩,兩個年長的一個是容岳的姑姑,一個看上去是女孩的媽。
一目了然,這里正在進行一場非正式的相親。
姑姑抬眼看到容岳,眼里閃過意外和尷尬。容岳施施然坐下來,“姑姑,有日子不見你,最近身體都好吧?”
姑姑一看到這個二侄子就頭疼,敷衍地打著哈哈,容岳的眼神滑到母女倆身上,彬彬有禮地問:“家里這是有客人?”
姑媽點點頭,遮遮掩掩道:“你姑父以前的朋友——裴老先生的太太和女兒,過節來看看老爺子。”
容岳挑一挑眉,“裴……綠城集團的裴太太和裴小姐?”他站起來欠一欠身,“久仰裴先生大名,幸會兩位。”
裴太太受寵若驚,語無倫次,卡粉的臉笑成一朵花。
裴小姐卻眼神平靜,溫婉地彎一彎嘴角。
姑媽坐不住了,起身去找大伯母。
門外很快有壓低的交談聲傳來,“……容嶼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不是說好了今天下午和女方見個面?”
大伯母也有點著急,“中午給他打電話說要帶學生做實驗,這會兒打就關機了……你也知道,他最討厭相親……”
姑媽覺得大侄子不給自己面子,哼一聲,“三十好幾的人了,就知道整天泡實驗室,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裴家生意做得大,配你兒子可不算高攀。”
大伯母聲音也冷下來,“我兒子再不好,也不愁找對象……生意做得再大,也不過是個收廢品起家的……”
姑嫂倆把話越說越難聽,客廳里聽得清清楚楚,裴小姐抿住嘴角,垂下眼睛。裴太太倒是個神人,若無其事地自顧自喝茶。
容岳站起身道:“我爺爺在露臺上養了好多花草,兩位有沒有興趣來瞧瞧?”
他明顯在解圍,裴夫人笑容可掬,連聲叫女兒去看,自己卻坐著不動,她還想聽聽外面怎麼說。
容岳帶著裴詠儀來到露天的花房,關上通往客廳的門。
“裴小姐想必也是被母親硬逼著來相親的。”容岳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裴詠儀搖搖頭,容岳有些意外,挑一挑眉。
裴詠儀笑笑,“假裝自己是被逼的,似乎并不能讓我的處境看上去更體面一點。”
容岳笑了。
兩人來到角落的花叢邊,容岳拿出一支煙遞到裴詠儀面前。
裴詠儀微笑,“謝謝容先生,我不吸煙。”
容岳挑挑眉,將煙盒放回去,“前兩天在冰點會所后門,看到有位小姐一邊吸煙一邊打電話,我還以為是你,看來是我看錯了。”
裴詠儀面色自若,但笑不語。
那晚在冰點會所后門外的巷子里,容岳看到她一邊抽煙,一邊沖著電話里的哥哥發火。
容岳早有聽聞,綠城集團目前的執行總裁,裴氏長子裴永倫,是個貨真價實的繡花枕頭。經營公司全靠母親和妹妹在背后出謀劃策,時不時還要給他擦屁股收拾爛攤子。
奈何裴父早逝,裴母重男輕女,寧可讓草包兒子趕鴨子上架,也不肯讓女兒擔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