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坐進出租車。
車子開走,她靜靜看著后視鏡里年輕挺拔的身影。總有一些溫暖真誠的人,讓人留戀這世界。
回到酒店門口,孟鈞站在車邊抽煙,看到她掐了煙迎上來,“請你出來吃飯,總不給面子,只好來守株待兔。”
紀檸沒有精力敷衍一些無謂的人,“謝謝孟先生。我和張旭東已經分開,你不必再應酬我。”
“我找的一直是紀小姐,不是張太太。”孟鈞閑閑地笑,“曹文文手段果然了得,也不枉我高薪挖她過來。”
紀檸大驚,迅速轉回身。
“你不用這樣瞪著我,他們干柴烈火,我不過創造個條件。”孟鈞氣定神閑,“孟某仰慕紀小姐已久,實在不忍你明珠暗投。”
紀檸很快明白前因后果,連連冷笑,“你以為自己很厲害?像救世主是麼?可我卻只覺得惡心。誰給你的資格,把別人的生活操縱于股掌?”
孟鈞瞇著眼盯著她笑,目光竟有一絲貪婪。
紀檸氣憤難當,聲音顫抖,“我最討厭玩弄手段的人,這輩子唯恐避之不及。孟先生請注意言行,不然我告你騷擾。”
沒幾日,紀檸便搬到溫泉鎮的平房里。當時紀父打算在這里養老,房子里設施齊全,小院里擺著石桌石凳,還有架葡萄。
天氣已經回暖。紀檸慢悠悠地將房子收拾出來,泡了壺花果茶坐在院子里喝。
“什麼味兒這麼香?”一個瘦小的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門口。
紀檸站起來,“您是……”
老太太盯著她桌上紫紅色的茶,“隔壁的鄰居。讓我嘗嘗你的茶?”
紀檸回神,趕緊倒了一杯遞過去,“您坐下喝,抱歉我剛搬來,還沒來得及去拜訪鄰居。”
果茶酸甜清香,老太太愜意地瞇起眼。
“奶奶,我回來了!哪兒去了老太太……”程晏川東張西望地走過門口,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驚訝地僵在了原地。
紀檸揉一揉額頭,世界真小啊。
院子里飄著雞湯的濃香。當天的晚飯,老太太是在紀檸家里吃的,還帶著自己的孫子。
程晏川是程家老二,小時候父母帶著大哥創業,他被放在奶奶身邊,一老一小相依為命十幾年。奶奶不喜歡別墅,堅持住原來的老房子,兒子兒媳拗不過,只好叫程晏川常來照應。
紀檸為了給自己補充營養,每天的飯食都豐富精細,老太太蹭飯上了癮,幾乎天天過來吃。人老了就像小孩子,程晏川不好意思,紀檸擺擺手,“奶奶來吃,我做飯也有動力,不然按我現在的胃口,滿漢全席都味如嚼蠟。”
溫泉鎮是個小地方,來了外人,還是孕婦,居委會總要查一查。紀檸有些蒙,“不是說現在不用準生證?我沒有辦。”
工作人員拿出一張表,“登記表總要填的,要核實孩子父親的身份。”
紀檸留下表格,送走工作人員,坐在桌前發呆。
程晏川在門口聽見談話,走進來,“我聽同事說,生養孩子過程中很多地方要用結婚證,你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他語氣有些小心翼翼,“我過陣子要進藏了……我和你領證,你幫我照應一下奶奶,就當幫我忙,行麼?”
紀檸嘆氣,輕輕道:“結過婚,你可就有婚史了,以后再找女朋友,人家會介意的。”
程晏川笑,“你介意麼,如果是你?”
紀檸無奈,“我當然不介意……”
“那就行了。”程晏川望著她,輕輕地說,“總有人不介意的。”
元宵節的時候,兩人領了證。
程晏川工作忙碌,不能經常回來。紀檸心懷感激,趁妊娠反應不明顯,每天精心給老太太做吃的。她的小院子干凈雅致,老太太經常叫了附近的老姐妹來喝茶推牌九,日子過得很滋潤。
程晏川這幾個月一直在全力投入西藏阿里宇宙線觀測站的設計方案,因為地形原因,這個項目難度很大,極富挑戰性。
他廢寢忘食一個多月總算完成,只等參加評選。休了幾天假回來陪奶奶,帶紀檸去附近農戶的大棚里采摘草莓。
新鮮草莓如一個個小燈籠,襯在碧綠的葉叢里,讓人食指大動。程晏川挑了個最大最漂亮的在地頭的水管下沖干凈,送到紀檸嘴邊。
紀檸伸手去接,他搖搖頭,“你手上有土,直接吃吧。”
紀檸饞得厲害,只好就著他的手咬一口,甜香四溢。草莓太大,她只咬了個尖。程晏川無比自然地將剩下的半個放進自己嘴里,見紀檸瞪他,他笑,“尖上最甜,下面就差多了……我再給你洗。”
“我不吃了。”紀檸轉身往回走。泥土濕潤,一條肥胖的蚯蚓一拱一拱鉆出來,紀檸最怕這個,汗毛豎起,腳下一軟差點摔在泥里。
程晏川情急之下一伸手將她撈住,掌心隔著毛衣,觸到一片飽滿溫軟。兩人面紅耳赤,迅速分開。
“那邊也有蚯蚓。”程晏川指指回去的路。
“我閉著眼走。”
“那大概……會踩到。”程晏川慢吞吞地說。
紀檸氣結,皺眉瞪著他。
程晏川蹲下來,“我背你吧。”
紀檸權衡一下,氣呼呼爬上他的背。
“紀檸,我……”程晏川欲言又止,一步步慢慢走。
“不行。”紀檸知道他問什麼,飛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