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去。

都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只要有能跟蕭焱待在一起的機會，都是要珍惜的。

花燈節算是這里的習俗。

一年一次，一次三天。

蕭焱十歲的時候，我也帶他偷偷出來過一次。

他年歲尚小，偏偏又是一副老成的模樣，我想逗他開心，便特意偷了青樓旁喝醉的老嫖客的錢，給他買了盞兔子花燈。

我永遠記得他的表情。

他眉眼彎彎，第一次露出了小孩子的笑容。

「真好看。我很喜歡。」

想到過去就容易感到幸福。

看著還在等著我回答的蕭焱，我歪歪頭，沖他眨了眨眼，「去啊，給你偷錢買花燈。」

蕭焱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眼神溫柔。

「好。」

街上傳來隱隱的嬉笑聲。

我迫不及待，小廝剛打開門，我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怎麼是你？」

白衣男還是一身白衣，不過是上次的青玉扇換成了金絲扇，端的是一個風流倜儻，瀟灑儒雅。

「來找你們看花燈啊。」

我條件反射地將蕭焱護在身后，戒備地盯著他，「你自己去吧，我倆不跟你一起逛。」

白衣男一愣，然后笑了。

「阿焱吶，你家這位還真是嚴格，連我都要防備。」

我回頭一看，蕭焱滿臉笑意地握住了我擋在他面前的手，微微俯身在我耳邊道：「好，我來趕走他。」

我不知道蕭焱跟白衣男說了什麼，他不懷好意地看了我們一眼，還假模假樣地作了個揖，「那我便不打擾二位的雅興了。」

他一走，我心里就暢快多了。

「這個人誰啊，怎麼老纏著你？是不是喜歡你啊？

「真煩死了，下次他再來我就揍他！

「你說他會武功不，我能打得過他嗎？」

蕭焱只是聽著我說話，笑而不語。

我有點惱怒，「你怎麼不說他是誰啊？你在維護他嗎？」

「非也。」蕭焱抬手取下我頭頂不知何時掉落的花瓣，「只是覺得歡喜。你這樣說，讓我覺得很是歡喜，便不想打斷，想讓你一直說下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我心中一跳。

「別轉移話題，快回答我的問題！」

蕭焱卻湊近了我耳邊，在一片歡笑聲中，我聽到他說：「他是當今的皇上。」

皇上？！

我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完了完了，我對他態度這麼差，他會殺了我吧？可能還會連累你……」

蕭焱搖搖頭，「不會的。」

他這麼確定的語氣讓我有些詫異。聯想到他們的關系，我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

「他不會……是當年冷宮里的那個皇子吧？」

那時的事兒，我是知道一點的。

蕭焱當上宰相不久，新帝便登了基。海棠也無意間跟我說過，新帝少年時代幾乎都是在冷宮度過，似乎還與蕭焱關系不錯。

我隱隱能猜到一些，但因為抱著回去的打算，對這邊的事情沒什麼興趣，也便沒多問，只是如今才淺淺地明白過來，當年的少年們，到底攪動了多大的風浪。

蕭焱點了點頭。

果然。

希望他不要記仇吧。

街邊的燈五花八門，到處是叫賣聲，我找了許久，才找到了當年那式樣的兔子花燈。

「我給你買燈！這樣不用再偷錢了！」

蕭焱按住我翻荷包的手，「該我了。」

他搖了搖手中用金線繡著龍的明黃色錢褡，「方才從他身上拿的。」

我：「……」

于是，在這個重聚后的花燈節，蕭焱用偷來的錢，也給我買了個兔子花燈。

我愛不釋手，心中雀躍不已，蕭焱自然地牽起我的手，我稍做猶豫，便緊緊地反握住。

一路行至府中。

將那花燈妥善安置好，我便照例將今日寫的大字交與蕭焱檢查。

我的進步很是飛速，曾經的鬼畫符也逐漸變得有棱有角。蕭焱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我很是自信，昂首挺胸地等他的夸獎，卻聽他突然問：「你這次，還會走嗎？」

我被問蒙了，一時半會兒竟不知如何回答。

想了想，我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再給我些時間吧。我會盡力爭取。」

蕭焱笑了。

「聽你這話，你是有意留下，但又迫不得已，是嗎？」

我沒說話，算是默認。

蕭焱長臂一伸，便將我攬入他的懷中，「只要你有這份心，那邊夠了。其余的，都放心交與我。」

他的手撫過我的臉，曖昧又繾綣，黑眸中的火焰熱烈偏執，偏那雙唇又是格外的冷清。

「我知曉你與常人不同，可無論你是天上的仙女，或是地府的小鬼，你這一生，都只能在我身邊。」

他并沒有說大話。他是真的能做到。不然我也會來第二次。

「你可愿意？」

情感理智和諧地交鋒，心與身體也指明了答案。

它們都在顫抖且激烈地告訴我，絕對不能拋下面前這個人第二次。

「嗯。」

我點頭，義無反顧。

又盼了好多天，某日清晨，我久違地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系統！是你嗎？！」

「對，我剛回來。」

「怎麼說怎麼說？」我忙問，「他們有沒有同意。」

就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系統卻賣起了關子。

「這個嘛……我跑得這麼累，你都不關心一下我，一上來就問結果，太讓我心寒了……」

「一套皮膚！」

系統爽快應下，「好！」

得到了想要的，系統才跟我說起了正事。

「先說結果，總部已經同意了。」

「啊啊啊啊啊真的嗎？！」

「真的。」系統說，「你說的對，男主崩壞確實是你的離開造成的，而你來這里后，位面也恢復了穩定，若是再離開，難保不會出現之前的那種局面，甚至更嚴重，所以，你只能留在這里……」

「我沒有做夢吧？太不可思議了。」我掐了自己一把，好在能感覺到疼，「這麼說，我可以一直跟蕭焱在一起了？」

系統臉色有點難看，「是的，你的資料都移過來了，你也可以正常變老。」說完他又喃喃，「真是的，反正都是看別人談戀愛，就不能干脆讓我做戀愛系統嗎，這樣才能找個女系統……」

收到皮膚后，系統跟我告了別。

「任務已結束，宿主再見。」

我笑嘻嘻地擺手，「嗯嗯，祝早日實現你的夢想哦，這樣一直光看著別人談戀愛，饞壞了吧？」

系統：「……我收回前面的再見，我們還是永別吧。」

我迫不及待地等蕭焱回來，想跟他分享這個喜悅。

可我等啊等，終究是等不住，索性跑了出去。

海棠在后面追著我，我邊笑著邊往前跑，腳下一滑，跌倒之前被人扶住。

還是那股熟悉的甘松香味。

蕭焱皺著眉頭，「發生何事了？怎麼這般不小心？」

街上人來人往，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好看得要命。

我摟著他的脖子，大聲說：「我可以留在這里了！永永遠遠！」

路人側目，蕭焱罕見地愣了一下，臉上皆是喜色，「當真？」

「嗯！」我歪歪頭，心里甜得要命，「火火，我們一起白頭偕老吧。」

他微微一笑，俊美無儔，風華絕代。

「好。」

人間別久不成悲。

既如此，那就一直相守吧。

-完-

凱瑟琳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