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才將我帶來世上。
可最后,卻是我承擔下所有的惡意。
一直沉默的嫡姐忍不了,尖聲道:「紀流云,若無紀家,哪有你今日,要不是我將這世子夫人之位讓給你,你現在哪能過上這麼好的生活!」
「這是你欠紀家的。」
她話還沒說完,父親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怎麼跟你妹妹說話的?」
嫡姐都懵了:「父親,你打我?」
父親一腳踹在嫡姐膝蓋窩,嫡姐猝不及防,「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要不是你從前刁蠻任性,一直欺辱你妹妹,何至于走到這一步,你現在就給你妹妹磕頭道歉!」
他按著嫡姐的頭往地上撞,嫡姐尖叫掙扎。
「不,我絕不會跟一個勾欄瓦肆出來的娼婦道歉。」
父女倆眼看著就要打起來,這時,低低的咳嗽聲響起。
夫君來了。
嫡姐甩開父親的手,膝行著到夫君身邊,一把拽住他的衣袍。
「世子,我才是世子的未婚妻,當初弄錯了。」她仰著頭,殷殷切切看向夫君,「紀流云出身低賤,根本配不上世子高貴的身份。」
「我對世子一片真心,當初都是父親阻攔……」
夫君居高臨下,似笑非笑地看她:「是嗎?」
嫡姐眼中迸發出希望:「當然,只要能與世子在一起,做牛做馬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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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輕輕一笑:「既如此,你妹妹缺個使喚的奴婢,不如你就替我好好服侍她吧!」
嫡姐怔住。
夫君扯回自己的衣袍,臉色驟寒:「你以為本世子眼瞎耳聾嗎?當初你們怕我命不久矣,所以找人來搪塞,如今侯府風生水起,又反悔。」
「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無論流云是嫡女庶女,是在農莊還是在勾欄長大,她永遠都是我夫人!」
嫡姐和父親被趕了出去。
她極度不甘,怒吼:「是我,我才是世子夫人!」
「我才是,她偷了我的人生,偷了我的氣運!」
夫君一個眼色過去,立馬有嬤嬤上前,堵住了她的嘴。
夫君掀開簾子,扶著我坐回床上。
他拉著我的手,深情款款:「幸而是你,若是她,恐怕我都熬不過婚后的第一個冬天。」
我還怕他會嫌棄我出身。
這一句,將我萬千憂慮都化開了。
因為懷孕時住的是地牢,婆母堅持讓我坐雙月子來填補身體虧空。
等雙月子坐完,父親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他的確沒有賣國行為。
可趙侍郎曾有過暗示。
他明知上峰有不利于大楚的心思,卻隱瞞不報,也是罪。
被削去官職,查抄家產,終生不得入仕。
趙家被滿門抄斬。
趙公子與嫡姐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從前她瞧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
恨不能嫁入皇家當王妃。
如今這般身份,別說嫁入王府,便是七品芝麻官,也不敢召她為兒媳。
嫡母的娘家父親是個四品官,娘家兄長如今也是五品。
可出了這樣的事,他們迫不及待地撇清了關系。
據婢女說,嫡姐大雨里哭著拍外祖父的門拍了整整一夜,可是那張門,卻始終沒有打開。
當初紀家被封,嫂子便向嫡兄求了一紙休書。
嫂子娘家不顯。
這些年沒少受嫡母蹉跎,就連兒子也沒法自己帶,被嫡母慣得不成樣子。
雖說娘家門第不高,可嫂子的兩位兄長倒是有情有義,不僅將她接了回去,連帶著刁蠻的侄兒,也一同收留。
紀家如今是眾叛親離,全家人寄居在一處廢舊鬧鬼的宅子里。
而此時,侯爺已經回朝。
陛下對此番參戰的將領大加賞賜。
安國侯升為安國公。
陛下的意思想讓公公繼續執掌兵符。
可公公拒絕了。
「臣已年邁,在北狄又被傷了筋骨,懇求陛下恩準,讓臣頤養天年。」
陛下幾番勸說無果,最后也便依了公公。
我沒有深想。
然夫君晚間與我說:公公這番操作,也是不得已。
民間現在編了無數的童謠,歌頌國公爺忍辱負重,聰慧勇猛,換得大楚數十年太平。
此時若繼續手握兵權,難免陛下忌憚。
邊關無戰事,如今享受天倫之樂正是好時候。
公公回來后,婆母看著年輕了好些歲,整個人都是發光的。
然不知從哪天開始。
百姓間有了流言:說我不是嫡母親生的女兒,我以前是窯子里的娼妓。
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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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桃桃百日宴,辦得很盛大。
如今國公圣眷正濃,夫君是今朝狀元,桃桃又是陛下親封的縣主。
此番百日宴,陛下也早早賜下豐厚的賀禮。
我們想低調也不行。
賓客多得國公府幾乎都沒有下腳的地。
人人嘴里都是恭喜,個個臉上都是笑容。
氣氛正熱烈,一個不速之客從人群里鉆了出來。
是嫡姐。
她一身丫頭打扮,不知是跟著哪個賓客混進來的。
更要命的是,她手里拉著的,還是我的生母——那個紅袖招曾經的頭牌。
嫡姐推了推生母:「你女兒就在那,你快去相認啊,如今她可是世子夫人,你想要什麼金銀首飾沒有啊!」
生母嘴唇嚅動。
賓客們竊竊私語。
「那好像是紅袖招的姑娘吧?叫,叫柳蕓蕓?」
「就是她,當年也火過半年,后來突然就銷聲匿跡了,再出現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