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替嫡姐,嫁給她命不久矣的未婚夫。
新婚夜就被冷落,成了家族笑柄。
后來,家族敗落,嫡姐抱著夫君的腿梨花帶雨,深情告白。
夫君淡淡笑著:「既如此,你便入府做個妾,好好伺候你妹妹。」
01
十五歲那年,生母將我送回紀家。
寒風凜冽,送來她身上濃濃的脂粉氣。
「你父親為你謀了一門好婚事,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可別忘了我這個娘。」
那一日大雪,巷口的風像是刀。
她裹著雜毛的厚狐裘,我穿著破洞的薄棉襖。
嬤嬤跺著腳出來,扔給她一個錢袋,催促我快些入府。
生母笑瞇瞇接過,轉身就進了奇珍閣。
十兩銀,恰好夠她前些日子看上的那支珠釵。
她說,有了那釵子,她定能做回紅袖招頭牌。
雪花模糊了她的背影,她從頭到尾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父親是五品主事,嫡母是官宦人家的嫡女。
嫡兄一表人才,嫡姐才貌雙絕。
而我,則是因為八字弱,自幼被養在莊子里的小小姐。
嬤嬤說我此番回來是享福的。
我雖不信,可對父親總還抱著一絲期盼。
我是他的骨血,他應當會稍稍眷顧我吧。
我在偏廳向他奉茶。
他沒接,嫌惡開口:「長得如你生母一般狐媚,當初若不是她用盡手段,我又豈會犯下大錯!」
嫡母拉長的臉色稍緩。
原來父親跟院子里那些客人無異,一旦被發妻找上門,就把一切的錯歸咎到女人身上。
嫡姐紀慕云上前,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啪」的一聲響。
我還沒說什麼,她先「哎喲」呼痛。
「勾欄瓦肆長大的,臉皮就是厚,把我手都弄疼了。
」
臉紅腫一片,我憤然發問:「為何打我?」
父親皺眉看我,越發厭惡:「沒有規矩!往后你姐姐教訓你,不可頂嘴。」
果然,好運從來不會眷顧我。
父親離開后,嫡姐捏著我的下巴:「記住,這門婚事是我不要,才賞你的。你一個娼門賤女,能有這樣的福氣,這輩子無論何時見我,都該給我磕十個響頭。」
02
他們都離開了,偏廳里只剩下冰冷的風。
我伸手一摸臉,掌心一抹鮮紅血漬。
想來是嫡姐的指甲太長太尖,將我的臉刮破了。
半月后,我被草草下嫁給病秧子安國侯世子顏玉英。
他十三歲那年落水,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年才緩過來。
自那之后,身體便不好。
回春堂的大夫斷定他活不了多久,他是侯府獨苗,侯夫人幾番催促父親,履行當年婚約。
訂婚時,是紀家高攀。
那時安妃正得盛寵,安國侯戰場立功,世子聰慧絕倫,前途不可限量。
然訂婚后不久,前朝侯爺指揮失利,生死不知。
都傳他被北狄俘虜,投敵叛國。
安妃那時正有身孕,得了這消息后驚動胎氣,最后一尸兩命。
而世子也在此時落水,壞了身子骨。
此后,安國侯府一落千丈。
父親舍不得親生嫡女嫁過去,于是將我認回。
反正當初只說結親家,只要是個女兒,嫁過去都能搪塞過去。
因著世子身體不好,我與一只大公雞拜堂過后,就被送入新房。
后院寂靜,我聽到屋外兩個侯府婢女在低聲議論。
「瞧著嫁妝盒子多,都是不值錢的玩意。」
「好歹也是五品官員之女,就沒聽說嫁妝里還放五十斤白面的。
」
……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斷了婢女的議論。
腳步漸近,紅蓋頭被掀起。
我壯著膽子瞧了一眼,男人形銷骨立,臉色蒼白,唇被卻鮮血染出一片艷紅。
因為五官過于驚艷,活脫脫是畫冊里走出的艷鬼。
他垂眸看我一眼,面色譏誚:「咳咳咳……侯府落魄,連個五品小官都敢用冒牌貨糊弄我。」
紅蓋頭自他蒼白指尖滑落。
我捏緊帕子,想起今日出門時,嫡姐笑瞇瞇地威脅:
「你若是被退回來,那便像你生母那樣,回窯子被千人騎萬人踏吧。」
03
我鼓起勇氣,一把拽著他緋色衣袖,怯生生道:「我,我的確是紀家女。」
他站我坐,拉扯下,吉服衣袖下墜,露出我滿是傷痕的胳膊。
顏玉英長眉蹙起,神色慍怒:「紀家人打的?」
「不是。」
我出嫁在即,所以嫡姐和嫡母施暴的時候很刁鉆,不會弄出這麼明顯的傷痕。
這些舊傷,都是生母打的。
每每喝多,又或者被其他姑娘搶了風頭,她便會打我。
「都是你,若不是生你這個賤種敗了身材相貌,我依然還是千萬人捧的頭牌。」
新砍的藤條狠狠抽在身上,細刺嵌進后背。
夜深人靜,我用手摸索去拔,往往要數次才能成功。
不能哭。
哭會被打得更狠。
后背便這樣好了傷,傷了好。
如此一直持續到十二三歲,我能賺點零碎錢,且抽條了,她才打得少。
但經年舊傷,痕跡卻難以抹去。
夫君與我喝了合巹酒,和衣在我身側躺下。
一定是厭惡我渾身傷疤,出身低微,所以才不與我洞房吧?
我難以入眠,卻也不敢亂動。
到了夜半,感覺到床在重重抖動。
我壯著膽子睜眼一瞧,見他背對著我緊緊捂住嘴唇,臉被憋得醬紅,背彎著,像是一只被炙烤的蝦米。
我趕緊給他拍背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