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
王嬤嬤好像迫不及待想離開王府。
中午我和王爺才聊起,傍晚她就收拾了包袱來和我磕頭告辭。
我納悶她怎麼這個時間走,一夜都不愿意多待嗎?
可我和她不熟,多余的話我不便問。
「辛苦嬤嬤照顧王爺這麼多年。」我讓翠娟賞了她一袋錢,「王府還是你的家,你隨時回來。」
王嬤嬤哽咽著:「王爺從出生就是奴婢照顧著,他的喜好,奴婢寫了一個下午,都記在冊子上了。」
她將冊子遞給翠娟,「往后,就辛苦王妃娘娘了。」
難怪這個時間走,原來下午都在記錄寧王的喜好。
王嬤嬤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我正吩咐晚飯,立仁也來尋我,「小人要回家成親,前后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我十分吃驚,「才定的日子嗎?」
之前完全沒提過。
「也、也不是,是去年定的。」他道。
我沒有多問,也賞了他一袋錢,叮囑他早些回來,「王爺身邊少不了你。」
立仁有些委屈地看了我一眼,點頭應是。
他行禮告辭,邊走邊嘀咕著:「這麼急,我去哪里找人成親?」
「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小人告辭了。」立仁小跑著走了。
他們一走,寧王近身的事,事無巨細全落在我身上。
就連書房里代筆寫信的事也是我,我有些遲疑,「這類事,我可以嗎?」
寧王含笑道:「我記得夫人姐妹,都有京中才女之稱。」
我只好硬著頭皮坐在他對面幫他讀信,回信。
「蔡大人的信,」寧王頓了頓,「你回他,他若想回京,不如等梅雨季后再回,以免梅雨時有洪水,他又在任,恐怠了職責。」
「夫人可喜歡吃鮮花餅?」
我搖了搖頭。
「那讓他寄些鮮花餅,再來些新出的料子和女子釵環。
」
「劉兄原來到塞外了,」寧王感嘆一聲,「你回他,我一切都好,盼他平安。」
我應是。
「夫人可喜歡吃牛乳糖?」他問我。
「沒吃過。」
「那讓他捎些牛乳糖回來。」
我手中的筆微微頓了頓。
「王爺不必如此。」我小聲道,「京中什麼都能買得到。」
他的好是給姐姐的,若將來讓他知道,他一腔情意錯付,他定然傷心又生氣。
他忽然走過來,彎腰在我眼前,面上笑容親和,「方才夫人還說我們是夫妻,不必客氣的。」
我失笑,「是。我多想了。」
他抬頭,「夫人可想出去走走,近日牡丹園的花開了,我陪你去賞花?」
往年,我和姐姐都會去看,可今年卻不想去,我怕遇到熟人,認出我們。
但我不想錯過和他相處的機會。
人都是有感情的,多相處,就會多些回憶,羈絆也會多。
8
牡丹園不近,我們乘同一輛馬車。
到牡丹園時,來賞花的人還不多,我戴著帷帽牽著寧王的手,游在花叢中,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
「這是鹿韭,」我和寧王介紹花,「這是雄紅。」
寧王雖看不到,但聽得極認真,「我們家養的那盆是什麼?」
「家里的是鼠姑。」我笑著道。
「還是夫人細心。」寧王道,「明兒家里再添置些別的,夫人閑暇在家能賞花。」
說到牡丹我也來了興致,「真的嗎?那我還能再養些茶花嗎?」
寧王仿佛也被我的興致感染,「夫人,王府是你的家,你就算是養牛也沒人敢說你。」
我撲哧笑了起來,「那我真的養牛了。」
「那我就給你建個牛棚。」
我笑了半天,他也望著我笑,頓了頓道:「我想了想,牛棚我可能還是要反對,太臭了。不如給你建個花房可好?」
「花房好,我一直想要。」
他抿唇笑著。
我在娘家時就想要個花房,但家里小,一家人住著都擠,哪里還有空處給我蒔花弄草。
寧王偏著頭也望著我笑,像是也被我開心感染了,「夫人還喜歡什麼花,一并都幫你找回來。」
我真的給他羅列了好些,又覺得自己忘形了,「如果能弄到六角紅就好了。」
「巧了,我朋友有。」
「真的?」
「當然!」
我高興地抱住了他,「謝謝王爺。」
他身體僵住,雖沒有回抱我,但心情很好,一直在笑。
我心情更好,又忽然想到閔時以,如果我嫁給他,他肯定不會給我建花房。
因為他家的園子也很小。
想到這里,我又清醒過來,頭頂上欺君的刀還沒摘了,竟還慶幸嫁進了王府,得了夢寐以求的花房。
「夫人不高興了?」寧王問我。
我一怔,驚嘆他的敏銳,看不到也能感受別人情緒的變化。
我正要解釋,忽然聽到有人喊我:「姜妍!」
「姜妍,今天好巧,居然在這里碰到你了。」
是姐姐的好友趙從玉,她父親在都察院任御史。趙從玉以前常來我家找姐姐,但對我素來不熱絡。
手心傳來回握的力道,我才發現我剛才下意識握緊了寧王的手,心頭一跳,忙又松了松手,回過頭學著姐姐的語調和趙從玉打招呼。
「給王爺,王妃娘娘請安。」趙從玉的性子和姐姐很像,直來直去風風火火,她行過禮,便找我說話,「還是第一次見你戴帽子。」
我笑著道:「太陽大,遮一遮。」
「哦,」趙從玉看了一眼寧王,認為對方看不見,就湊在我耳邊,「寧王爺對你好嗎?」
我點了點頭。
「嘿嘿。
」趙從玉壓著聲音,「我昨天看閔時以和你妹妹吵嘴來著,還擔心你。」
「幸好,你沒有嫁給閔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