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隔世,他從我生活里消失得徹底。
但我仍舊沒有去窺探許舟私生活的想法,周海潮曾經說,我和他已經徹底沒關系,他能那麼干凈利落,我也不是不行。
離我們分手不見也過去一年多,時間似乎過得很快,讓我沒有實感。
很多時候,忙碌中途,我會下意識地打開手機,期待一條再也不會發來的信息或電話。
我才知道,有些習慣這樣難以戒掉。
許舟星途坦蕩,第二年便大火,有資本有能力順風順水的。
她轉型成創作型歌手,發行的第一套專輯是個很俗又很浪漫的主題:初戀。
像是她對某人大膽又心照不宣的暗示。
室友早已換了一批又一批墻頭愛豆,只有我偶爾會刷到她出現在各種軟件版面。
和周海潮分開,像是有莫名其妙的心靈感應,我們都沒有刪除拉黑對方的各種聯系方式。
但也只是存在于手機上的某個角落安靜落灰。
研二春節,我發的兩年多以來第一條朋友圈動態,和我媽在國外度假的一張風景照片。
我再刷新,就有看見一個陌生頭像。
戀愛時,周海潮黏糊,他的所有社交頭像都換成了我小時候的各種照片,我小時候也不愛笑,面對相機板著一張有點嬰兒肥的臉,周海潮迷之審美,覺得我可愛得很。
周海潮也發了一條朋友圈,不知道也是幾年才發,還是以前只是屏蔽我。
他發的是一張從高層往下看的江面月夜,他那個地方沒有下雪,外面只有漆黑的夜和星月。
玻璃上模模糊糊有身形輪廓,像是不清晰的毛邊。
他的新頭像是純黑色,更像是隨便從某處截過來,不是純粹的漆黑,放大就有馬賽克般的模糊。
我想起熱戀時某年過春節,我媽在國外談合作,我自己在家順便湊合了一頓飯。
對電視節目不是很感興趣,找了本書坐在陽臺邊看。
周海潮家里是個大家族,逢年過節家里的應酬只多不少,他是長子長孫,更不能缺席任何場面。
我沒和他聯系,他也忙碌。
但鐘表即將走向十二點的時候,我身側的窗玻璃突然被下面打上來的石子敲響。
我以為是附近的調皮小孩。
偏過頭一看,寒冬的蒼白月光下,周海潮身姿挺拔,手長腳長,動作有點夸張地朝我揮手,臉上的笑被月光洗得干凈剔透。
我下樓,零攝氏下的溫度,他的手被空氣吹得涼津津的。
我牽著他往家里走,他一使勁把我拉回去,另一只手摟住我的背,伸上來摸了摸我的頭。
笑得靦腆:「阿姨不在家,我也不好意思上去,這多不好。」
「你怎麼來的?」
我倆家里離得遠,一個城東頭,一個城西頭。
他指了指旁邊黑暗中停著的一輛車:「開車過來的,今天晚上我爺我叔他們硬要我喝酒,我一口沒喝,我還得過來找你。」
我把他往車上拉:「進去坐。」
他又不動:「再等會。」
我大概猜到他要等什麼:「還有 1 分鐘,真是個浪漫的小男孩。」
他一下睜大眼睛:「我哪小了,我才不是小男孩,我是大男人。」
我憋不住笑:「你這麼可愛。」
他捏我的臉,手有點涼:「不要隨便說一個男人可愛。」
遠處不知哪戶人家傳來哄鬧,周海潮摸出一把仙女棒。
刺啦全部點燃:「現在城里禁煙,咱們將就點,下次帶你專門去看煙花。」
「好呀。」我本來煙火習俗這些東西很一般,但想到周海潮大費周章就想讓我看看,就又覺得這些東西真的很有意義。
煙火、月光、少年,讓我對那年的低溫都記不太分明。
而今,我蹲在酒店樓下的花園點燃手里的一根仙女棒,這是今天在景點一個小女孩分給我的,刺啦刺啦燃到盡頭,最后只留一根小木桿。
16.
研三剛開始時,導師便問我是否要出國抑或是留在本校。
值得一提的是,那時那個給我表白的學弟后來真的來了我們學校,但那年導師不準備收學生,他去了另一個組,倒是給我省了許多麻煩。
導師此次出差參加會議,又帶上我。
這次去的我們家的城市。
研究生假期少,我這兩年回來得不多。
就算回來,也待不到幾天。
下午結束出大樓,外面居然下起了雨。
導師后面兩天要忙著和舊友同事相聚。
我準備打個車回家。
水汽氤氳,頭頂突然斜過來一把大傘,我看向旁邊戴著銀邊眼鏡的青年。
他是我前兩屆的師哥:「要送你嗎?」
我笑了下:「不麻煩師哥,我打好車了。」
他點頭,但依舊沒走,撐傘站在我旁邊和我一道等待。
「師妹,你這次做的這個新結構很厲害。」
原來是這回事,我便與他稍微談了談。
黑色轎車停在大樓前的馬路,看前幾個車牌號,我以為是我在軟件上打的那輛。
我往那輛車走的時候,后車門也被推開,車上下來的人。
我下意識地看過去。
熟悉又陌生。
23 歲的周海潮,正裝服帖,襯出他的身形輪廓。
修飾得他個高腿長腰腹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