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延輕「嗯」一聲,嗓音低沉。
貼在我脖子上的匕首也終于放下。
他捉住我的手臂,將我拖下車。
看清眼前破廟的一瞬間,我心底「咯噔」一下,涼意猛然從腳底躥起。
「嘭」地一聲悶響。
隨著破廟門合上。
上一世死前的一幕幕,猝然涌入腦海,令我耳中嗡鳴不斷,恍若被雷擊中。
「阿初,我一直想不通,明明我從未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何至于如此恨我?不僅設計夏如煙、當眾退婚,壞我傅家顏面,還故意誘我和六皇子合作,以此毀了傅家……」
耳邊,傅延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堵墻傳來。
翁翁的,不大真切,也讓我倍感違和。
「初時,我以為你是怨我變心。可這世上的男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你那般愛我,絕不可能僅因一個夏如煙便如此狠心。」
「后來,我在牢中發了一場高熱,終于明白了……」
傅延的話,令我的心頭猛然一怔。
腦海中有個荒誕的念頭一閃而逝。
還未來得及細想。
就見他轉過身來,唇角微勾。
緊盯著我的眸子黝黑,宛如毒蛇。
「阿初,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
我終于明白,自方才下車起,心中的違和感從何而來了。
——傅延重生了。
不對。
確切地說,他有了上一世的記憶。
所以,他才會知道這個破廟。
所以,他才會問我:「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21
半路被劫,我的心原本一直懸著。
但此刻知道他也重生了,忐忑不安的情緒,反而很快冷靜下來。
我猜,他并沒有確定我是否有上一世的記憶。
否則也不會將我帶到這個破廟試探。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但略一思忖,我還是輕叱一聲。
「傅延,你憑什麼以為我愛你入骨?能大度到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
「你莫不是忘了,我本就不是什麼忍氣吞聲的性子。」
我不答反問。
明明是嘲諷的話,傅延卻忽然眼前一亮。
他像是迫切想要證明什麼似的,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卻被我后退一步躲過。
見我后退,他也不在意。
一雙眸子漸漸染上喜意,試探的語氣也有幾分小心翼翼。
「阿初,你不愿與夏如煙共事一夫,是不是因為你心中還是有我?」
不等我回答,他又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
「對,夢里那些傷害你的事我從未做過,如今你心中應當是有我的,否則也不會如此嫉妒……」
「阿初,夏如煙死了,我已經將她殺了,你可解氣?」
「沒了夏如煙,我們是不是就能重新來過?」
我沒想到,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在偽裝深情。
心中感覺荒謬的同時,忍不住泛起一陣惡心。
「我為什麼要與一個被判流放的逃犯重新來過?」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我與虞陽候家的小世子已經定親了,婚期就在下月二十。」
聞言,傅延變臉堪比翻書。
明明方才還滿眼深情,眨眼間便只剩狠厲。
「衛司瑜?竟當真是衛司瑜?」
他咬牙切齒。
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獰笑出聲,朝我逼近。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你失蹤半日,若是被人尋到時發現貞潔不在,你猜,衛司瑜還會不會要你?」
明顯,傅延早有這個心思。
不然也不會讓人從外面將門鎖住。
可我也沒慌。
畢竟這一世自重生后,我便重新拾起了柳家槍。
雖練的時日不多,遠遠比不上我那幾個兄長。
但對付一個在牢中蹲了月余的傅延,還是綽綽有余。
約莫傅延以為,我還是上一世那個被人捉住便逃脫不得的弱女子。
朝我逼近的時候,手上的匕首握得松松垮垮。
他興奮的眸子兇光畢露,注意力一直放在我故作害怕的臉上。
并未瞧見,我隱隱蓄力地腿。
「哐當」地一聲脆響。
我精確無誤踢飛他手中的匕首。
又飛快撿起,趁他不備朝他胸前刺去。
但到底男女力氣懸殊,他又迅速回神,抬手來擋。
我一刀扎偏,只堪堪割傷他的手臂。
「你竟敢傷我!」
傅延突然暴起捉住我的手腕。
他目眥欲裂,用足了力氣。
手腕上劇痛傳來,讓我再無力氣握住匕首。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掐住了我的脖子,漸漸收緊。
喉間的劇痛,令我呼吸困難,眼前發暈。
大概我又要死在這里了。
我忍不住想。
念頭剛出,門外忽然響起一陣金戈碰撞聲。
不出片刻,身側的門「嘭」地一聲被人踢開。
下一瞬,就見執劍的衛司瑜宛如他天降,一劍刺中傅延的肩胛。
「人渣!你去死!」
22
喉間的力道驟然一松。
突然涌入胸腔的空氣,嗆得我不住咳嗽。
我好不容易才喘勻氣。
一抬頭,就見衛司瑜又一劍刺中傅延的腰腹。
可即便狼狽逃竄,傅延的嘴也沒停。
他笑容癲狂。
「衛司瑜,你不知道吧?柳如初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我們上輩子就是夫妻,她不僅懷了我的孩子,還有很多男人,就在這間破廟里!」
「這輩子也是,她從小就愛慕我,為了嫁給我,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她兄長們同意,她就像條狗一樣,整日對我搖尾乞憐,這樣的女人,你確定你要娶?」
傅延的這番話曖昧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