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死了,我卻還不得不強裝癡情,真是對不起鶯鶯。」
柳鶯鶯眼中帶淚,得意一笑。
「只可惜那蠢婦到死都以為陛下愛她。真想看看,若是她咽氣之前得知真相,會是個什麼傻樣。」
我聽著他們的話,氣得簡直胸口要炸裂。
揮舞著拳頭,對著他們一頓猛打。
只可惜,我是抹游魂,拳拳都打在空氣中,傷不到他們分毫。
現如今,能看著一記記耳光,實打實地扇在柳鶯鶯臉上,心里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這是怎麼了?」
隨著個冷冷的聲音,李珣走了進來。
屋里的人跪了一地,我也趕緊行禮。
他并沒像往常那樣扶我起身,而是看著滿臉血淚的柳鶯鶯,沉聲問: 「為何打她?」
還不等我說話,柳鶯鶯就膝行幾步,抓住李珣的衣角。
她臉腫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嗚咽咽地看著李珣,別提有多委屈可憐。
李珣淡淡掃了我一眼,又問了一聲。
早上,他離開時便不怎麼高興,這會兒下朝回來,見我打人,似乎更動了怒。
一股寒意涌上心頭。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釋: 「陛下,她,她誹謗臣妾,她說……」
可李珣卻不耐煩地打斷我:
「她說什麼,不必告訴朕。朕只想問,打她,能讓你高興 ? 」
我訥訥點了點頭: 「能。」
「行了,那便打吧。」
他隨口吩咐了一句,就抬腳往內殿走。
留下緩不過神來的我,和臉上的委屈還來不及收回的柳鶯鶯。
內殿里,我坐在李珣腿上,一顆一顆為他剝西域進貢來的葡萄。
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柳鶯鶯挨打的聲音。
李珣蹙了蹙眉: 「卿卿,朕覺得有些吵。」
我愣了愣,連忙吩咐外面的奴婢停手,將柳鶯鶯帶走。
「誰說讓她走了?」
李珣卻一手抱著我, 一手指了指他的御前太監。
「你去把內廷用刑的針拿來,那個扎著疼,還沒聲響。」
太監領命而去。
他又點了下還在呆愣的我的額頭。
「這樣,卿卿開心嗎?」
「開……開心。」
「既然開心,怎麼也不對朕笑一下?」
我連忙展顏一笑,將頭靠在他肩窩里,小聲說:
「陛下對臣妾真好,臣妾真是越來越離不開陛下了。」
他哼了一聲,卻帶著明顯笑意。
「還算有點良心。」
06那日,柳鶯鶯從我宮里回去,就只剩下半條命了。
譽王年長,卻是庶出,我本來算是李珣的嫂嫂。
他現在堂而皇之地寵著我,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議論。
都說像我這樣不守婦道的女人,早晚被陛下厭棄。
可他為哄我一笑,責打柳鶯鶯的事傳出去,令所有人噤了聲。
再看我時,全都面帶懼色。
我若再隨意笑一下,更會將他們嚇得瑟瑟發抖。
轉眼年關將至。
李珣說要帶我去湯泉宮,那里溫暖如春,最適合過冬。
臨走前,他舉行了場家宴。
柳鶯鶯現在也是妃嬪,自然也要出席。
宴會上,我看到她忍耐不住,頻頻向譽王李禎望去。
可李禎明顯更有城府,一直獨自飲酒,絲毫不理會柳鶯鶯投送的秋波。
「柳美人。」
我抿嘴一笑,叫了一聲。
柳鶯鶯卻好似被嚇了一大跳,瑟縮著說: 「娘娘有何吩咐?」
自從被罰,她連目光都不敢跟我交接,再不見先前的冷傲。
「今兒難得熱鬧,不如你跳一曲助興吧。」
柳鶯鶯并不愿意,卻不敢拒絕。
只咬著嘴唇,可憐巴巴地看著李珣。
此時的李珣正垂著眸,把玩我腰間的衣帶,頭也不抬,就說: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換衣服。」
「臣妾遵旨。」
柳鶯鶯又看了旁邊的李禎一眼,嬌嬌弱弱地走了。
如今天寒地凍的,柳鶯鶯的舞衣卻很單薄。
她身上的傷也還沒全好,跳得格外吃力。
可我卻視而不見, 一直拍手叫好。
讓她跳了一曲又一曲。
李禎還是臉色不變,唯有攥著酒杯的手指,用力到青白。
宴會終于結束,有大臣來稟報明日去湯泉宮的事宜。
李珣去了勤政殿,臨走還特別交代。
要我等他回去,不能一個人先睡。
我摸了摸自己纖細的脖子,趕緊點頭。
在回寢宮的路上,我遇到了李禎。
他獨自一人站在路中央,染著月色,很有一番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月卿,」他柔聲叫我名字, 「可否借 一 步單獨說話 ? 」
見我不應,他又看了看圍在我身旁的一眾太監宮女,勾起一抹淺笑。
「月卿若不愿意,那我便直說了。只是怕有些話傳出去,讓別人嚼舌根。」
不愧是李禎,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若私下聯系,我自會叫侍衛,將他拿下。
可他偏偏這樣正大光明地相邀,反倒讓我進退兩難。
反正當著這麼多人,他也不能將我怎樣。
我理了理衣袖,吩咐道: 「本宮去跟譽王說幾句話,你們都在此候著。」
李禎帶著我來了個角落。
我看了他一眼,冷聲說: 「這里夠僻靜了吧,有什麼話快說。」
他收起了那副風輕云淡的嘴臉,直直看著我,整個人陰沉得可怕。
「宋月卿,以后不許再折磨鶯鶯。」
「喲,譽王殿下,終于裝不下去了吧。」
我一下子笑了起來: 「什麼對我深情不渝,不過都是你為了柳鶯鶯演的戲吧。
」
他眸色驟然轉深,眼中閃過一絲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