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年的時間,北狄被母親趕到了苦寒之地茍延殘喘。
班師回朝那日,我站在城門前,高聲道:「恭迎太上皇班師回朝!」
我已經歸于母姓了,我做了皇帝,我母親自然就是太上皇。
畢竟宇文業那個廢物,被陸瑤一劍穿喉,尸身早就不知被亂葬崗的哪條野狗分食了。
母親問我為何讓陸瑤殺了宇文業。
我輕抬眉尾:「怕臟了手,看狗咬狗。」
番外:
我叫陸瑤,是當今平陽王沒名沒分的女兒。
我娘死了后,我跟著她的乳娘秦嬤嬤相依為命。
旁的孩子在父母懷里撒嬌的時候,我卻連我爹爹的面都沒見過。
秦嬤嬤是個矮矮胖胖的嬤嬤,她時常把我娘親和爹爹的愛情當成故事講給我聽。
可到了晚上卻指著我娘的牌位罵我娘:「你就是個缺心眼的,連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竟留下個拖油瓶禍害我!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喂養你一個還不夠,還要替你養你的小冤種!倘若你活著的時候放下你的面子去勾住王爺的心,瑤兒何至于和我活在這逼仄的房子里,連塊肉都吃不上!」
秦嬤嬤罵的時候, 一邊抹眼淚, 一邊咬牙切齒地。
四歲那年我爹終于來了。
他和我娘畫像上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都是一身長衫,儒雅和藹。
可是他蹲下身子摸我頭的時候,就像秦嬤嬤早市挑菜時一模一樣。
我有些怕,掙扎著躲在了秦嬤嬤身后。
爹爹看了我會兒, 失望地走了, 秦嬤嬤崩潰地掐著我的肉:「你笑啊!你上去喊爹啊!你不去討好他, 我們怎麼能過上好日子!」
秦嬤嬤力氣好大,我好疼啊。
別人的爹爹會天天抱著自己的女兒講故事,會下工之后給自己的女兒帶酸酸甜甜的糖葫蘆。
為什麼我的爹爹不帶我走?是我不夠好嗎?
后來爹爹再來時, 我學會了把嘴角揚到最高。
我學會了睜著蒙眬的眼睛,問父親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和秦嬤嬤的日子果然好過了不少。
秦嬤嬤說我這叫解語花, 女人就要做男人的解語花。
「瑤兒,你可記住了。天下男人一個樣,而咱們女人就是靠著男人活的。想要過上好日子就得放下面子,放下身段兒, 男人想要什麼,我們就給他們什麼。」
我把秦嬤嬤的話奉為圭臬。
我越發地賣力討好我爹爹。
七歲那年, 我卻見到了我爹爹的另外一個女兒。
從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大雍唯一的郡主。
她當街縱馬, 懲惡揚善。
她活得肆意張揚, 不用去賣弄,不用去討好, 就能獲得她想要的一切。
這時我才知道, 我只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野種。
我娘甚至連外室都不是。
爹爹來時, 我哭著問他為什麼。
他看著我像看另外一個人,我想他應當是想到了我母親。
他說:「我與她們不過是虛與委蛇, 你娘才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她們是豺狼,是虎豹,強逼我和你娘分手, 和她娘成親。她們是世界上最惡毒的女人,你娘是被她們逼死的, 她們是你一生的敵人。」
我去和秦嬤嬤說, 秦嬤嬤罕見地沉默了。
「瑤兒, 有些人和事, 能爭的爭,爭不到的,就算了。」
后來父親把我送給了太子。
我第一次接觸到權力, 才發覺爹爹的那個女兒陸婉兒不過是沾了皇帝陛下賜予的榮寵, 為所欲為。
所以我要牢牢抓住太子!我要做皇后,我要做天下最尊貴男人身旁的女人!
我還是太高看了自己。
我急于在陸婉兒面前證明太子對我的愛,可她似乎從來沒把我放在眼里。
她嘲笑我, 譏諷我, 把我踩在塵埃里。
然后救了我。
當我一劍殺了太子的時候, 鮮血染紅了我的裙邊。
她說:「殺人很難嗎?不靠男人,比殺人還難?」
我又問她:「你明明可以殺了他,為什麼要把這個機會給我?」
她嗤笑:「他的臟血怎麼配染上我的手。」
所以只有我這種骯臟的人才配。
連報仇都是她施舍給我的,而我永遠不及她。
再睜眼,我竟然重生到了父親讓我勾引太子的那日。
我從太子懷里掙脫出來,高聲尖叫, 死命逃跑:「啊啊啊,救命啊!非禮啦!」
然后一頭扎進了陸婉兒懷里。
「姐姐,救我。」
-完-
啾啾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