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準備熱水洗漱時又說:「哎呀,這木桶可是千年陰沉金絲楠料所制成的。想當年太子殿下親去蜀南視察水災,總共才得這一方千年陰沉金絲楠料,回來就送給了咱家郡主。只是郡主舍不得,一直沒用呢。」
用熏香時又說:「這香是當年郡主出生時,聞名天下的制香高手高決為郡主所制。據說從那以后,高決便昭告天下,從此不再制香。別說這香只有這一小塊兒,可是價值連城呢!」
于是被子換成了普通棉被,浴桶換成了竹木桶,連熏香也換成了最低等的竹葉香。
忙完了,她們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聽說太子殿下為了個女人被陛下砸了頭,禁了足,如今皇后娘娘卸了珠釵,正跪在御書房求陛下開恩呢。」
「真不知道哪家的狐媚子,讓殿下放著我家好好的郡主不要,為了她去和陛下生隙。若要我知道,我定抓花她的臉!」
「算了算了,別說了。天家事別討論,小心丟了卿卿性命。」
陸瑤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手中的桃花梳被她捏出了絲絲裂痕,卻仍舊強扯出了一絲笑容:「幾位姑姑累了吧,不如先下去睡著,有事我再叫你們。」
嬤嬤們道了一聲「喏」,合門離開了。
不過據幾位嬤嬤說,她們離開時,陸瑤的臉色很精彩。
我嗤笑,這才哪兒跟哪兒呢。
5
嬤嬤們每日盡心伺候陸瑤的時候,總會不經意間提起皇宮發生的事。
陸瑤這幾日擔心宇文業擔心得茶飯不思,終日郁郁寡歡。
宇文業絕食已經是第七日了。
皇后終日以淚洗面,鬧得朝堂中人盡皆知。
堂堂一個太子,竟然為了個女人鬧得朝堂后宮不得安寧,簡直讓人唏噓。
不少大臣也在彈劾宇文業,言辭激烈,強烈要求皇帝嚴懲太子。
但皇帝重情義,皇后哭了好幾天,宇文業暈死了好幾次,還是軟了態度,下旨先命我父親讓陸瑤認祖歸宗。
算算時間,離皇帝殺陸瑤不遠了。
我帶著母親的牌子去長公主府提了近百名暗衛。
其中五十名左右隱藏在陸瑤身邊,十二個時辰不間斷保護她。
另外五十名左右按記憶分布在陸瑤淹死的那條河周圍。
但很奇怪的是直到宇文業解了禁足,皇帝下旨讓我父親將陸瑤寫上族譜,他卻仍舊沒有動陸瑤的意思。
難不成我動靜太大,讓皇帝猜出我的目的了?
不對,那日我去公主府時,打的是為我母親打理公主府賬務的由頭,沒有驚動任何人。
而且我母親的暗衛堪比皇帝的影皇衛。
即使我叫再多的人保護陸瑤,也一定不會被人發現。
一定是我忽視了什麼。
半月后,皇后帶著宇文業來找我母親下棋。
可皇后浣衣女出生,會下什麼棋?
不過是找個理由帶宇文業見陸瑤罷了。
一到府里頭,宇文業迫不及待拋下我們去了陸瑤那兒。
皇后捂著嘴,一臉慈愛:「業兒這孩子還沒婉兒一半懂事,有了媳婦就忘了娘。」
而此時,皇帝尚未同意我與宇文業退婚。
我這個「未來太子妃」的名頭還在,她叫陸瑤兒媳婦,明擺著打我和我母親的臉。
「不過陸瑤那丫頭長得漂亮又性子軟,最是適合本宮的業兒了。
「女人嘛,要那麼強勢干什麼,家業都是男人去闖的,女人在外面拋頭露面不如在家相夫教子。你說呢,皇妹?」
我心里咯噔一下。
6
我母親是大雍最尊貴的長公主,先帝在位時曾帶她上陣殺敵,先帝過世后到現在朝堂中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最聽不得的就是女人當如何,男人當如何。
若有人在她面前,教她怎麼去當一個女人,即使是皇帝,那也要被她反駁嗆聲。
我立刻意識到皇后是故意的!
我母親可以生氣,可以嗆人。
但現在不可以。
我慌忙垂下手,走上前不動聲色在袖子的遮掩下握住了她的手。
「舅母說得極是,婉兒受教了。」
知女莫若母,母親用余光瞥了我一眼。
幾個呼吸間后,母親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轉而笑著邀請皇后:「幾日前府里新得了幾匹云川來的蠶絲料子,皇嫂可要去看看?」
皇后假模假樣的笑僵在了臉上:「這就不必了,宮中料子多的是,不缺這幾匹。」
「皇嫂說的哪里話,宮中的是宮中的,我這兒的是我的。我的一片心意,還請皇嫂賞個臉。」
母親親如姐妹地挽上皇后的手,臨行前與我對視了一眼。
我松了口氣,放心了一大半。
轉頭匆匆去了主院。
偏院與主院隔得近,靠著墻就能聽見宇文業和陸瑤說什麼。
「殿下,瑤兒看到你的壓力這麼大,瑤兒心都快疼死了。瑤兒好恨自己無權無勢,不像姐姐那般幫得上你的忙。」
「瞎說,你姐姐怎麼比得上你。還不懂嗎,你是我的小心肝啊!」
「殿下做的瑤兒都知道,其實您不用專門為我這樣子的。
瑤兒身份低賤,不值得您這樣。」
「你不值得誰值得?」
「見您這樣,瑤兒心都碎了。一天天的茶飯不思,就想早日抱抱你您,幸好,幸好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