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大風驟起,房門被吹開。
月光落下的地方,是一雙紅色繡花鞋。
腳踝上還掛了個鈴鐺,清脆作響。
我嚇得直接將頭蒙進被子里。
一只慘白的手卻從縫隙里伸進來,突然握住我的腳踝。
冰涼的。
「跟我來。」
「啊!」
我整個人被拽了出來,跌倒在地。
此時,那繡花鞋踏出了門檻,往某個方向走,好像想指引我去哪。
我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跟了過去。
月黑風高,起了霧。
朦朧的夜色里,鈴鐺聲響了一路。
最后在大少奶奶的廂房門口停下了。
我想,那只鬼應該是想指引我到這。
可里面到底有什麼?
「嗯啊......輕點......」
是大少奶奶的喘息聲。
我驚詫地瞪大眼,她該不會在府里偷漢子吧?
我小心翼翼地戳破窗紙,將眼睛湊上去,隱約看見床上有兩個身影在翻云覆雨。
那個男人是誰?
就快要看清時,忽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
「二少奶奶。」
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轉過身,是翠鳴。
「你、你怎麼會在這?」
「噓!」
翠鳴捂著我的嘴,急忙拉著我走。
走了很遠之后,她才松開我,我如蒙大赦。
「翠鳴,你做什麼?」
「二少奶奶饒命,我這是在救您!」
翠鳴突然跪下來,向我解釋:「大少奶奶在通靈,老太太說過,誰都不準打擾。」
「什麼?通靈?」
「大少爺死得早,沒留下一兒半女,老太太便向神婆買來了生犀角。傳說生犀點燃后,會產生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大少奶奶每天晚上就是用這個生犀角與大少爺通靈的,所以睡得早,老太太才會準許她在房里用晚飯。」
我吃驚地張大嘴:「也就是說,老太太要大少奶奶懷鬼胎?」
翠鳴點頭。
我仍不可置信:「可是二少爺尚在,他也可以傳宗接代啊,老太太何須如此?」
「這......」
翠鳴猶豫著,小心翼翼站起身,湊到我耳邊:「其實,二少爺不是老太太親生的,他是老爺跟小妾生的,二少爺的生母生下他之后沒多久就病死了,老爺就把二少爺交給老太太撫養,如今大少爺死了,三少爺病重,只剩二爺能為秦家傳宗接代,但都不是老太太的后代,老太太心有不忿,又怕三少爺的身體撐不住,才出此下策。」
「那、那大少奶奶愿意嗎?」
翠鳴搖搖頭,同情地嘆了口氣:「其實大少爺死后,大少奶奶就一直想離開秦家了,但老太太說了,除非大少奶奶為秦家留下個孩子,否則不放人。」
我聽了,心情也是沉重的。
看來大少奶奶也是個可憐人。
「二少奶奶,還是回房吧。」
「嗯。」
可是轉身的瞬間,我忽然想起那次在風箏上看見的一行血字。
「不要相信翠鳴」
那這回呢?該信她嗎?
6
翌日,管家把大師請來了。
大師看著被點睛的紙人,無奈搖頭。
「冤鬼已經借著紙人上了身,此時再燒也無用了。」
秦老太不解:「師父,之前那神婆說,可以用沖喜的辦法洗去府里的霉氣,為何我兒成親之后,這怪事反而變多了?」
這話聽得我很不自在,但也不敢聲張。
大師面色凝重地看向我:「二少奶奶,可否告知您的八字?待老衲算上一算。」
我半懵半懂地說:「己巳年,壬子月,丁未日,卯時。」
「這不是玲瓏的八字嗎?」二爺驚詫。
「什麼?不可能!」秦老太頓時緊張起來,吩咐下人:「快、快去我房里,把桃陽那張紅紙拿來。
」
我有點疑惑:【成親前,老太太不是對過我和二爺的八字嗎?這反應怎麼像剛知道的?】
直到下人將那張紅紙拿來,我也蒙了。
「為什麼會不一樣?」
秦老太氣得直敲拐杖,瞪著我的雙眼仿佛要滴血。
「桃陽,你也想學玲瓏那個賤人,用調換八字這種卑劣的手段嫁到我們秦家來嗎?」
我慌忙搖頭辯解:「我爹娘當初給的八字就是我方才說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們拿到的會跟我說得不一樣,我——」
「老太太,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大師打斷我,嘆氣說:「恕老衲直言,先夫人與現在的二少奶奶都是陰年陰月陰日生的,與二爺沖撞,偏偏先夫人冤魂不散,如今借了紙人還魂,恐怕今夜就要回來索命了。」
此話一出,眾人惶恐。
唯獨秦老太冷哼道:「她憑什麼來索命?我們秦家不僅娶了她這個陰生女,讓她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還厚葬了她,再加上,她是自己難產死的,她索誰的命啊?」
大師搖搖頭:「倘若真是自己難產死的,便不會有如此大的怨氣了。」
「老衲雖看不懂人心,但老衲感覺得到鬼的怨氣。」
「先夫人生前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大師話里有話,說完便要走。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秦老太卻急了,攔住大師:「慢著!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師笑得神秘,只丟下句:「要想活命,今夜子時前,務必全部躲進佛堂」便走了。
待秦老太叫管家追出門去,大師已經不見蹤影了。
秦老太頓時火冒三丈,卻將怒氣撒在我身上。
「都怪你這個掃把星,陰生女!」
她舉起拐杖,重重地砸在我肩上。
竟沒有一個人來救我,包括我的丈夫。
我吃痛地叫了聲,一邊用手擋一邊求饒:「娘,八字真不是我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