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先帝定下的皇家兒媳。
李懷瑾此舉,無異于在抗先帝的遺旨。
可他已下定決心要扶持沈卿卿。
且他認定,自己是帝王,無需依靠我,也能很好地接掌軍權。
百官勸阻不得,太后怒不可遏。
我卻靜靜地隔岸觀火:
「最近,前朝后宮都好熱鬧啊!」
我以為沒人知道——
這一切其實都是我故意促成的局面。
誰想,卻沒逃過樓月行的眼。
他再來時,微微挑著眸,似笑非笑地睨著我:
「到底是琳瑯姑娘的舌頭會殺人,三言兩語,就能把皇上激成這樣。」
顯然,那日李懷瑾來我宮里所發生的一切,都進了他的耳朵。
我身邊只有扶春,扶春是不可能往外說的。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李懷瑾的貼身內侍,也是樓月行的人。
這只奸詐狐貍,不愧是宦官頭子,到處都是耳目。
我狀若無辜:
「樓督主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是乖乖奉旨進了宮的。」
「皇上自己厭棄我,我也沒辦法呀!」
表面搪塞的話說完,我索性一把拽過樓月行,覆在他的耳唇邊,輕聲笑道:
「樓督主現在覺得我表現如何?」
「你喜歡嗎?」
07
樓月行看著冷清,實則根本禁不得撩。
我只三言兩語,他便喉結涌動,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我,像長了鉤子。
若不是他穿著那一身皇家賜的緋衣蟒服,誰又能相信他會是大太監?
我覺得有趣,剛想再多撩撥他幾句,卻見——
他轉頭盯著桌案上的畫紙,忽然醋里醋氣地問:
「你既不想當皇后,為何又要畫這些來討好那個男人?」
唔,忘了還有這茬。
我雖然把李懷瑾這個狗皇帝氣走了,但這些天還在繼續寫寫畫畫。
不知情的,大約以為我還在想著如何討好他,挽回他。
上一世,為了做好李懷瑾的皇后,我揣摩他的喜好,的確苦練了很久的書法和畫技,盼能得到他的青眼。
可不管我怎麼練,李懷瑾都總能挑出毛病。
他說我字丑,畫也爛。
我不甘心,便一遍遍地寫,一遍遍地畫。
他終于不耐煩地說了真話:
「算了吧,謝琳瑯,你的手只會握刀,又豈能握住秋毫?」
「鬧笑話不說,還白白浪費了那上好的墨。」
那時我便懂了。
原來李懷瑾討厭的,不是我的字和畫。
而是我這雙舞刀弄劍,長出薄繭的手。
他喜歡沈卿卿的手。
沈卿卿就算畫的鴛鴦似野鴨,畫的鳳凰似山雞,他也覺得靈動可愛。
為此,我曾難過地哭過一整夜。
后來,我扔掉了所有為李懷瑾而作的字畫。
卻恰好被進宮的樓月行撞見了那滿宮的狼藉。
他默不作聲地把我扔在地上的字稿一張張地撿起來,再小心收好。
后來,還將我撕爛了的畫一點一點地拼好、裝裱,視若珍寶。
我惱羞成怒地質問他:
「那麼丑的東西,你裱它做什麼?」
猶記那時,樓月行捏著畫軸,指尖泛白,語氣冷冽且偏執:
「不丑。」
「是他蠢,不懂珍惜,不配欣賞。」
樓月行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我不免心頭觸動。
可身在皇宮,須處處防備隔墻有耳,他怎麼敢?
一不小心,是要喪命的。
于是我便冷冷地罵了他:
「閉嘴!你一個宦官,又懂什麼?」
我忘不掉他聽了那句話后,身子一僵,眼底光芒寂滅,面如死灰的樣子。
而今重生,隔世如夢。
我想留住那道光。
此時此刻——
樓月行見我不說話,臉色冷白,眸光微黯,陰沉沉地問:
「你還在想著做他的皇后?」
「謝姑娘就這麼喜歡玩弄人心嗎?」
我看著好笑又心疼,在紙上添了最后幾筆,又把畫顛倒逆轉過來,再遞給他:
「樓月行,你再細看看,我畫的到底是誰?」
他看著畫中人,不禁愣住。
只一眼,原本冰冷陰沉的眉峰便瞬間被撫平——
因為我畫的,不是旁人,正是他。
上輩子我苦練畫技,早已習得一手絕藝。
我可倒行逆施,反向作畫,不到最后一筆,旁人皆看不出我畫中真章。
樓月行說得沒錯。
李懷瑾那個狗皇帝眼瞎。
他不懂珍惜,也不配欣賞。
他連樓月行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此時此刻,我望著眼前人,笑問:
「樓督主,我畫得你可喜歡?」
「若喜歡,不妨將它拿回府上,裱在床頭,夜夜抱著入睡,可好?」
饒是樓月行平時裝得再好,此刻也死死地捏住畫紙,舍不得放下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說喜歡也不是。
說不喜歡,更不是。
終于,他懶得裝了。
再開口時,嗓音微啞,一字一句都是翻滾的情欲:
「抱它入睡?又怎麼夠?」
「你明知我真正想抱的是誰。」
我靜靜欣賞他為我瀕臨發瘋的模樣,噗嗤一笑,軟軟地鉆入他的懷里,近乎蠱惑:
「那你抱啊!」
08
樓月行全身緊繃。
若畫成戲本,他倒像是一尊下凡的神佛,我卻是那個誤他道行,勾他墮落的妖。
我一點點地試探。
揉皺他的緋衣。
蹭上他的喉結。
勾住他的脖頸。
上輩子,因著皇后的身份,我一向端莊自持,即使被困于冷宮,也未曾以色媚人過。
而狗皇帝李懷瑾,則忙著跟沈卿卿膩乎,從未碰過我。
所以,我至死都是處子之身,毫無勾引男人的經驗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