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管宋晏舟了。

不過我散步時，留心看了看，發現他果然經常躲在遠處巴巴地看著我。

說實話，我不相信這世界上，除了親情外，其他人是不可替代的。

但宋晏舟和我的想法顯然不同。

懷胎十月，我在秋天生了個女兒。

43

生了女兒后，我感覺我心里沒那麼煩了，整個人都平和了許多。

看宋晏舟那個可憐巴巴的樣子，還心軟了，還想我原來為什麼對他那麼兇，那麼討厭他？

請來的奶娘說有些孕婦就是在懷孕的時候，看丈夫百般不順眼，都是正常的。

我覺得稀奇。

不過我覺得，女兒還是要有個爹的。

再說了，宋晏舟至少是個官，民不與官斗，將來女兒的地位也高一些，能得到更多的保護。

我的理智又回來了。

所以我讓人把宋晏舟叫過來。

我對他說：「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以后我都要住我自己家里，你也要過來住，也不算你入贅，但我不想再見到你娘，你逢年過節，想去哪里隨便你，平時回不回來也隨便你，但你要是有別的女人了，咱們就趁早一刀兩斷。你要能接受，我們就重新開始，不能接受，那趕緊離開我家。」

44

宋晏舟指天發誓這次一定能對我們好。

我有時想起懷孕的時候，那些想法和行為，覺得自己有點失心瘋，按說要是我平時，定不會這般行事。

看來奶娘說得對，孕婦的腦子估計沒平時那麼好使。

宋晏舟這次不拿喬了。

他可會做小伏低了，對我真是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好得沒話說。

對女兒也是無微不至。

我們的生活歸于平靜。

我漸漸體會到了那種世俗的夫妻之樂。

早上我們一起起床，吃飯，他上值，我在家帶女兒，或者和我哥去新買的鋪子看看。晚上宋晏舟回來，一起吃飯，然后閑話家常，逗逗女兒，一起分享女兒每天長大的一點點，倒是頗有樂趣。

他也沒有很面目可憎，相反，等他不再戰戰兢兢害怕我翻臉無情后，自在了許多，又成了個翩翩公子的樣子。

女兒像我，我問宋晏舟：「你不怕給別人養女兒，自己頭頂綠油油嗎？」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克服這種障礙。再說了，我問過大舅哥了，這孩子是我的，周長生也說你們倆根本沒在一起過。」

我有點不解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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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我的疑惑，道：「所以我說，你沒有真的喜歡過誰，所以根本不懂我這種喜歡別人的人，是什麼心思。你也不信別人的感情。」

他笑笑，又道：「你這樣也挺好的，至少開心嘛。」

我捶他：「那你去京城趕考的時候，我也失落了很久。」

「你喜歡的馬丟了，你也會傷心好久，那不是因為你懂什麼是喜歡，只是因為你喜歡和它玩兒罷了。」

他握住我的手道：「沒關系，我會陪在你身邊，等你慢慢學，慢慢體會，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反正你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的時候，就能選中我，以后等你知道了，那不還是我在你身邊？」

我想起我第一次見他，我買了糖葫蘆，急急忙忙去找我哥，結果撞到他正從書院出來，撞翻了他手里的書。

我急忙道歉，他的聲音溫潤好聽, 脾氣很好地說沒關系。

那時我就想，要是我將來的相公也這麼好看, 聲音又好聽，那就好了。

沒承想, 他居然真的成了我相公。

思及此，我道：「我是喜歡你的, 我第一次見你就想，你要是我相公就好了。」

他凝視著我，微微愣道：「真的？那你為什麼最開始不提讓我娶你呢？」

「啊？你不知道嗎？」我驚訝道, 「我怕把你克死了嘛，我當時都克死三個夫君了, 爹娘又去了，大家都說我可能克親人。所以我也不敢提要嫁誰，萬一把你弄死了呢。」

他摟緊我, 悶悶地道：「現在這樣真好, 咱們以后再也不吵架, 再也不鬧別扭了, 永遠在一起。」

我心說，那也得看你表現。

不過我還是做出很溫柔的樣子, 對他說：「那是當然的嘛。」

宋晏舟番外

1

崔臻臻本就生得花容月貌，性情開朗活潑。

是個男人都為之眼前一亮。

宋晏舟自然不例外。

且崔臻臻對他又很熱情。

熱情到, 讓人面紅耳赤，心想這姑娘是不是不知羞恥為何物。

他家境貧寒，母親重病，養活自己和母親都困難，萬萬不敢在囊中羞澀之際，想要娶姑娘家過門跟著他吃苦。

他也不愿意讓自己的心上人看到自己窘迫的樣子。

他還想保留一點可憐的自尊。

不想她傾慕的眼神中夾雜著憐憫。

但現實從來不易。

她對他的施舍, 他雖然覺得難堪, 但更多是感恩。

甚至在夜深人靜之時，他恨不得想要肝腦涂地地報答她。

怎麼會有這麼體貼的姑娘？生得又美麗，對他又那麼好。

他又怎麼會不喜歡她呢？

2

他們畸形的關系里, 他也未感到任何她的輕視之意。

只是她有些小孩氣，或許是她哥哥帶她長大的緣故。

她總是喜歡搞些惡作劇, 看到他漲紅了臉, 她就哈哈大笑起來。

剛開始兩人都沒經驗，他著實懊惱了一番, 又自覺更加沒面子, 想要和她重新來過, 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結果聽到她居然要和女人試試……

真是小孩兒心性。

但總體來說，他被照顧得很好，紅袖添香, 佳人在側，內心安寧。

他本來想回鄉就提親。

他本來想娶了她好好照顧。

本來想兩人恩愛一輩子, 琴瑟和鳴。

但就像他們倆慌亂無措的第一次, 生活里的那些門門道道, 朝他當頭砸來，他還來不及反應，她就已經傷心失望得不要再見他。

看到他也是那種最令他難以接受的厭惡神情。

原來他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但他認定了她, 他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好好學，好好愛她，好好經營他們的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