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忙扶住他,湊近查看他額頭情況。
誰知邵風成盯著近在咫尺的我,瞪大眼睛三秒鐘,隨即……
一股熱流突然順著我的臉頰流下,我詫異地摸著臉上的血。
這貨居然噴鼻血?
對面邵風成捂著鼻子,臉紅得要命:
「對對對……對不起!」
我:「……」
好的,場面更混亂了。
直到外面司機趕來才結束了混戰。
王老板酒醒后當場報警。
警察趕來了解了情況,確定是盛璟先動的手,隨即問王老板:
「接受調解嗎?」
王老板捂著啤酒肚罵道:
「調解他姥姥!」
「小王八蛋,老子讓他進去蹲著!」
盛璟此時后知后覺地驚慌起來:
「亦舒……」
我正忙著向服務員要毛巾,幫邵風成敷額頭,壓根兒沒理他。
咋?大鼻涕流到嘴里,你知道甩了?
闖完禍,你知道喊了?
警察疑惑地看了看我,問道:
「兩位是什麼關系?」
聞言,盛璟緊緊地盯著我。
我笑了笑,云淡風輕:
「前男友,跟仇人差不多。」
盛璟攥緊手,骨節捏得咔咔作響。
以前盛璟也沖動之下打過架,是我幫他擺平的。
他似乎覺得那并沒有多難。
不過是賠禮道歉,外加賠點錢罷了。
可現在,我為什麼要管他呢?
成年人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11
由于王老板拒不調解,再加上對方法務團隊出馬。
盛璟很有可能會被判刑。
直到盛璟的父母趕了過來。
當了一輩子老師,從沒彎過腰的兩人。
為了兒子,終是妥協了。
兩人滿臉疲憊與滄桑,對著王老板鞠躬致歉。
盛父第一次動粗,先是扇了盛璟一巴掌,隨即壓著他的后脖子逼他賠禮。
盛璟眼底全是紅血絲,半晌才屈辱地擠出一句「對不起」
。
最后王老板收了盛家父母東拼西湊來的錢,這才息事寧人。
盛璟的學校終是顧及他的才華,沒有開除他,記了個大過,全校通報批評。
沈思則是全程沒露面,聲稱自己生病了,一直在家休息。
直到塵埃落定,她才返回學校抱著盛璟哭得稀里嘩啦。
她甚至還發了一條微博秀恩愛:
【很后悔你最難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
【沒關系,以后每個重要時刻,我都不會缺席。】
配圖中盛璟被她摟住,安靜如雞,表情甚至堪稱麻木。
恰逢中午休息,我啃著三明治看到的時候,笑得辦公室屋頂都快飛了。
片刻后,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條小縫,邵風成的腦袋硬擠了進來:
「需要午飯搭子嗎?」
我:「?」
我還沒說話,他已經自來熟地進來了,手里端著兩個碩大的飯盒坐在我對面。
我豎起大拇指:
「邵總挺能吃啊!厲害!」
邵風成被噎住了,半晌才嘆氣道: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二。」
我皺眉疑惑望向他。
邵風成似乎有些失望地耷拉下腦袋:
「你還記得小時候院里的外來戶嗎?」
我大驚失色:
「啞巴哥哥?」
「你怎麼會說話了?」
「醫學奇跡?」
邵風成忍了又忍,這才沒把飯盒扣我腦袋上:
「我根本不是啞巴!」
12
小時候大院里的孩子抱團,排外。
有一段時間搬來一戶人家,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比我們大兩三歲的男孩。
聽說是從國外回來處理家事的。
理所應當男孩就變成了欺負的對象。
后來大家發現不管做什麼,男孩都不說話。
于是猜測他是啞巴,變本加厲地欺負他了。
那時候因為父母離婚,我算是大院里的異類,除了盛璟,沒人愿意跟我玩,甚至還會捉弄我。
起初我很慶幸有這個男孩的存在,因為自從他來了,我被欺負的次數就少了。
有一次,甚至有人邀請我一起去捉弄他。
他們早就發現,男孩格外害怕飛蛾。
于是大家一起捉了幾十只碩大的撲棱蛾子。
最大的那只,幾乎有小孩的手掌大小。
趁著大人不在,一伙人悄悄跑到男孩家的窗口。
他們將裝滿飛蛾的袋子扔了進去,隨即死死抵住窗戶。
瞬間,驚恐的呼叫響徹房間:「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爆發出一陣大笑:
「啞巴急了也會啊啊叫!」
那天我沒有參與,只在家里跟去參加夏令營的盛璟打電話。
聽到聲響,我匆忙跑了下來。
小孩們已經跑了,房間里隱約傳來低聲的抽噎,以及翅膀扇動的啪啪聲。
我仗著身子瘦小,硬是從窗戶擠了進去。
房間里到處都是撲棱蛾子,看得人頭皮發麻。
角落里那個男孩蜷縮著抱著膝蓋抽泣。
他鼻尖上正停著那只最大的飛蛾。
救命!我也很害怕啊!
但想起平時被欺負的自己,我終是鼓起勇氣想要上前趕走飛蛾。
結果慘遭飛蛾撲臉,慘烈嚇暈。
當天晚上還發起了高燒,醫生說是驚嚇過度。
等我好起來,「啞巴哥哥」一家已經搬走了。
隨著我長大,這件事情幾乎被我遺忘掉了。
誰知當年可憐兮兮的男孩,變成了如今的上司呢。
邵風成說當時我嚇暈在地上以后,他都驚呆了。
而我還在不屈不撓含糊不清地安慰他:
「啞巴哥哥別怕!」
「區區蛾子而已,我保護你!」
我們彼此對視,沉默半晌,我顫顫巍巍開口:
「實不相瞞,我腳趾已經摳出了一棟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