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越來越悶熱躁動。
窗外琵琶聲如珠滾玉盤,錚錚有序。
在寂靜無人的深夜,奏出富有韻律的樂曲。
我軟綿綿地靠著他,五指將他的衣服攥得皺巴巴的。
「溫景初……我……」
他視線越發暗沉。
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在某個灼熱的高點,激昂的弦樂戛然而止。
如銀瓶乍破,余韻綿長。
我將臉埋在他懷里,耳根燒紅。
溫景初吻了吻我的耳郭,看著我無意識搭在他腰帶上的手,低笑,「還要?」
「元元,要是來真的,便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
我眼睛濕潤潤地望著他,「后面是什麼?」
溫景初喉結一滾,「你說呢?」
話落,一道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
濃郁的曖昧被驚得四散開來。
慌張間我栽了個跟頭,差點掉下沙發。
溫景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就著剛才抱我的姿勢,接起電話。
我看見屏幕上的「許微微」三個字,眼神一暗。
果然,下一秒她的聲音就傳來出來,帶著驚慌和無助:「景初,幫幫我……」
溫景初眼神恢復了清明,氣質肅斂,「怎麼了?」
我識趣地整理好自己,坐得遠遠地,垂頭玩指甲。
便聽見溫景初回道:「好,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
掛掉電話,他跟我說:「元元,穿衣服。」
「哦。」
我慢吞吞地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心里念叨:這才幾分鐘,就翻臉不認人了。
溫景初走過來,抽出紙巾替我擦了擦,「聽我說——」
「我不想聽。」
溫景初神情一怔,「你知道你哥出事了?」
「什麼?」
他蹙蹙眉,替我擦掉眼淚,
「你哥哥人在醫院,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被車輪攆到腳了,需要做手術。」
我人傻了。
直到被帶到醫院,看著唐以辰疼得面色慘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突然淚崩,握著他的手嚎啕大哭,「哥,我不要你死……」
唐以辰虛弱地咳嗽了聲,「滾。」
許微微眼睛都紅了,「你有病啊,罵元元干什麼!」
唐以辰轉了性似的,嘴也不臭了,老實得跟個冬瓜似的。
我們三個目送唐以辰進了手術室。
許微微哄孩子一樣,摸摸我的頭,「元元,別擔心,你哥哥沒事。」
話沒說完,她自己先哭了。
我這才發現,她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怎麼回事?」溫景初問道。
許微微接過我遞給她的紙巾,擦了擦淚,語氣幽怨,
「我……我倆約會呢,他非要給我買草莓塔。城管一來,老板推著小車從他腳背上軋過去了……」
「約會?」
我似乎丟了腦子,或者是許微微沒說人類的語言。
竟然足足有一分鐘,沒反應過來她、溫景初,以及我哥錯綜復雜的關系。
許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盯著我,「元元,我……追你哥好幾年了,最近才在一起。」
我目瞪口呆。
身后的溫景初輕輕哼了聲,類似嗤笑。
仿佛在說唐以辰那種人也有人喜歡。
許微微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啊,我去個洗手間。」
她離開了,走廊里只剩下我和溫景初。
我猶豫半晌,抬頭,他也剛好望過來。
臉立刻不爭氣地就紅了。
「你跟許微微是什麼關系?」
我直截了當地問。
「她爸媽是我的資助人,」溫景初言簡意賅,「我是她爸媽中意的女婿。」
「哦。」
我咬著唇,又低下頭去。
突然,下巴被溫景初抬起。
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不是很有誠意嗎?這就不喜歡了?」
「你都是人家女婿了,我還追什麼……」
我悶悶不樂。
「我像那種以身相許的好人?」他反問。
我愣了。
溫景初看著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我哥,眼底慢慢浮現出笑意,
「比起報恩,我更喜歡報仇。比如,在唐以辰面前,親他妹妹。」
對上面前突然放大的俊臉,我一顆心跳瘋了。
「捏媽的溫景初,給我放開……」
我哥顫巍巍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溫景初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在他睚眥欲裂的目光中,吻在了我的額頭。
我哥一噎,氣暈了過去。
7
唐以辰住院期間,許微微每天下了班都會過來。
他在許微微面前,大氣都不敢喘。
因為許微微有著豐富的追人經歷,我開始向她取經。
許微微遞給我一盒熱牛奶,拉開椅子坐下,嘆了口氣,
「景初啊,我不太了解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他太擅長營造好感,沒人不喜歡他。」
「可是只有靠近他的人才知道,這人像個沒什麼感情的機器人,不停地學習,搞科研,工作了,也是不停地做手術,接患者。」
她歪了歪頭,「可能他天生就在男女關系上不太熱衷。反正我不喜歡這樣的。要不是他跟唐以辰熟,我才不搭理他呢。」
我喪著臉,「薇薇姐,我當年還給他打過錢,他沒收……是不是沒戲了啊?」
許微微咬著吸管,思忖片刻,「興許……他只是不開竅。你再試試我那幾招。」
她揪著我的耳朵,嘀嘀咕咕了很久。
當天,溫景初送我回家的時候,我攥著安全帶,說:「我能去你家坐坐嗎?」
他眼神淡淡地望著前方擁擠的車流,好一會兒才說:「晚上想吃什麼?」
這就是默認了!
我胡亂點了幾道菜,一直心不在焉的。
溫景初買了菜,在廚房里忙活。
我捧著草莓牛奶,呆呆望著他的背影。
光線透過了百葉窗,打在溫景初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