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皎撫上小腹,輕笑道:“是我與陛下的孩子,快三個月了。”
第二十章
程曦瑤狠狠怔住。
快三個月……那不就是她忘事最嚴重的那段時日嗎?
那莫靖禹,是在知曉她的病之前和秦皎歡好,還是在知曉之后?!
程曦瑤不敢深想,強別開眼掐住手心。
“恭喜。”
秦皎唇邊笑意加深:“我與陛下兩情相悅多年,如今終于能為他誕下一個孩子,陛下也日日高興得不得了呢。”
白芍對秦皎簡直厭惡至極,聽她冷嘲熱諷程曦瑤,忍不住開口:“舒妃娘娘這是何意?難不成皇上與我家主子便是虛情假意?再怎麼樣,我家主子曾經也是皇上的正妻!”
正妻。
這兩個字無疑戳痛了秦皎。
她眼中嫉恨轉瞬即逝,面上卻沒表露半分:“程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都怪我多嘴,一時忘了程姑娘曾那般深愛陛下……”
“舒妃娘娘。”程曦瑤倏地打斷她,笑容淡靜,“既然已是曾經的事了,再提起又有何意義呢?如今我與阿禹夫妻情分已盡,你不必擔憂會失寵。”
“畢竟,我已不愛他了。”
聞言,秦皎微楞。
程曦瑤轉身要走,卻直直撞進一雙漆黑眼眸。
莫靖禹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臉色陰沉。
但程曦瑤并不在意剛才的話他是否聽到,輕輕喚了聲:“阿禹。”
“陛下,你怎麼來了?”秦皎上前,笑著挽住了莫靖禹的手臂。
可莫靖禹卻抽出了手臂。
他走到程曦瑤面前,伸手便要去推她的木輪椅:“我帶沈太醫想去給你看病,你不在。”
“那我與白芍現在就回去。”程曦瑤淡淡一笑,側身避開莫靖禹,“阿禹你便好好陪著舒妃娘娘吧。
”
白芍怎會不知她的意思,忙推著輪椅便走了。
程曦瑤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御花園,莫靖禹才收回視線,看向身后的秦皎。
“太醫說你近日胎象不穩,往后便待在淑儀殿,不要出來亂走。”
秦皎心中一涼。
她深吸了口氣,聲音微微哽咽:“不讓我出來,到底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程曦瑤?”
莫靖禹卻轉過身走了,沒有回答。
秦皎慢慢攥緊垂在身側的手,眼神黯淡陰冷。
長樂宮。
程曦瑤和白芍回到宮中,沈太醫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沈太醫仔細地給她把了脈,又檢查了腿上的穴位,沉思了好一會兒。
白芍焦急地問:“沈太醫,我家主子還能站起來嗎?”
“用針灸刺激穴位,應該還是可以的,只是……”沈太醫頓了下,“只是這并非一日之功,程姑娘要忍受七七四十九天的痛苦,飽受極寒與極炎的折磨。”
白芍大驚失色,望向程曦瑤。
卻見程曦瑤面色平靜,眼底情緒沒有半分波瀾。
她淡淡道:“我可以忍受。”
沈太醫點了點頭:“那老臣便從明日起給姑娘針灸。”
“好。”
待沈太醫離開,白芍才忍不住紅了眼眶:“主子,為何上天這樣不公,要你飽受如此多的折磨?”
程曦瑤拍了拍她的手:“我從小體弱多病,不能練武上戰場,已經愧對于程家世代。能這樣護國,我便是死也無憾。”
白芍嘆了口氣:“若不是當年莫山那個殺千刀的,主子你也不會……”
話未說完,殿門前驟然響起莫靖禹冷沉的聲音。
“不會什麼?”
第二十一章
聞聲,程曦瑤與白芍皆是一怔。
她們都沒想到莫靖禹會突然出現在長樂宮。
白芍抿唇跪下,再不肯多說只言片語。
程曦瑤深吸了口氣,淡笑著迎上前:“不是讓你多陪陪舒妃娘娘,怎麼又來我這里了?”
莫靖禹被她佯裝無事的模樣惹怒,一把便攥住她的手腕。
“剛才她說,若不是莫山,你也不會怎樣?”
程曦瑤斂起笑,對上他的雙眼:“阿禹,你聽錯了。”
“我聽得清清楚楚!”莫靖禹倏地抬聲,眉眼掩不住怒意,“你和裴容,到底在瞞著什麼?!”
程曦瑤一怔:“這與阿容又有何關系?”
莫靖禹手上力道加大:“乞巧節那日刺殺,我已查清是殘留的莫山黨羽做的,但裴容竟跟我以性命擔保絕不是你,卻說不出原因。”
“而接你回宮那日,你又與他在馬車上說了什麼?”
程曦瑤心頭一跳,背脊上滲出些冷汗。
見她不語,莫靖禹微瞇起眼:“說不出嗎?你還敢說你和裴容沒有事瞞著我?!”
話落,殿中一陣詭異的寂靜。
程曦瑤喉嚨微動:“你就這般想知道?”
“是!”莫靖禹眼底涌起血絲,“程曦瑤,你知道我最恨欺瞞和背叛。”
“那我便告訴你。”程曦瑤扯出一抹笑,卻沒有笑意,“若不是莫山太蠢,我也不會失去榮華富貴,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莫靖禹的臉色一瞬間便陰沉了下來。
可程曦瑤好似沒瞧見,繼續說:“你也知道我自小父母雙亡,毫無依靠,面對莫山給出的一座金山,怎麼能……”
“程曦瑤!”
莫靖禹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的手臂高高舉起,就要掄下來。
可程曦瑤絲毫沒有躲避之意,反而閉上眼準備坦然接受。
一旁的白芍趴在地上,死死地咬緊牙關,身子忍不住戰栗起來。
但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心疼程曦瑤為護莫靖禹,不得不說謊忍受委屈。
這一巴掌終究是沒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