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一直像石頭一樣壓在我胸口,讓我難以喘息,不得快樂。」
「后來高考志愿被調劑,老師們都替我惋惜,我自己反倒松了一口氣。」
「因為那時的我,已經不能心無芥蒂地,踏入和她約定好的大學校門了。」
「是我害她的前途和人生遭遇變故,她恨我,我不辯解,是我沒處理好跟她的關系。」
「我只是不理解,為什麼她會因為一張字條恨上你,你又為什麼因為這張字條自責多年?」
他捏了捏我的手,表情有些疑惑。
「因為你答應過她,這輩子只給她一個人寫字條,我卻打破了你們之間的特有約定……」
我別過頭,吐字艱難。
「只?」
他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她說的?」
我點了下頭。
「她……我……你……她……」
他幾次張嘴,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我卻從他的反應中瞧出端倪。
12
「我的老婆大人,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
「如果我說過只給她一個人寫字條,那我肯定會做到,但我沒有說過,也不會這樣承諾。」
「同學時代你來我往傳張紙條,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你去高中同學群問問,哪個沒被我的字條砸過,傳紙條問我題目的女生也不在少數,你沒注意到嗎?」
說到這里,他氣哼哼瞪我,「哦,差點忘了,你坐我前面,又兩耳不聞窗外事,連班級畢業合影都不去拍,沒注意到也正常。」
他的話,證實了我剛才的猜想。
當年,許曼嬌騙了我。
她害怕我跟肖劍走得太近,故意說那些話警告我。
蝴蝶振翅引發海嘯,她失去一條腿,心中郁結這些年沒處紓解。
只能死死抓住那張字條不放,將我和肖劍一同捆綁。
「許曼嬌心氣高傲,最受不了別人背后說她。」
我咬了咬唇,問肖劍,「你難道就不懷疑,我是故意把那張字條給她的?」
他笑著刮了一下我鼻尖,
「為什麼要懷疑?你是我老婆,我不信你還能信誰?」
我看著他,心臟莫名酸脹。
「以你的個性,她跟你說我只會給她寫字條,你絕對不會懷疑。」
「我和許曼嬌最大的問題,就是彼此不夠信任,但我相信你,不管當年還是現在。」
他注視著我,笑容溫和而有力量。
「你愿意信任我,我很感動,但我跟你回來,是想確定另一件事——」
我強行將話題拉回正軌,「你要怎樣才肯答應離婚?」
「為什麼還要離婚?是字條的事我解釋得不夠清楚嗎?」
肖劍緊張地抓住我的手。
「解釋得很清楚,但我想離婚,跟字條無關。」
「肖劍,你跟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我和許曼嬌長得像。」
我艱難地勾起一個笑,「既然她回來了,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是嗎?」
「你們長得像嗎,哪里像?為什麼我沒發現?」
肖劍的表情震驚且困惑。
「在學校食堂,許曼嬌說我跟她長得像時,你明明贊同了……」
我語氣里不自覺帶了委屈。
「有嗎?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緩慢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表情不似作偽,我乍然失了聲。
「老婆,我喜歡你,選擇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為你是你,跟許曼嬌無關。」
「察覺自己喜歡你后,我曾陷入自我懷疑和否定,我害怕自己真的如她說得那般卑劣,在跟她交往時就對你動了心……」
「直到捋清時間線,發現我喜歡你,是在跟她分手幾年后,才跟自己和解。
」
「我是喜歡過她,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現在的我從身到心只屬于你一個人。」
「老婆,你從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是我心中的獨一無二,這些年我向你走的每一步,都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是我先動心,是我厚著臉皮纏著你不放,如果老天爺要怪罪,那就懲罰我一個人好了。」
「字條的事是她撒謊在先,你沒有存心害她,所以,你也要學會跟自己和解。」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等你整頓好心情,我們一起去面對她。」
他把頭埋到我肩窩蹭了蹭,嘟囔,
「老婆,我餓了,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同樣饑腸轆轆的我,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13
那晚吃飽喝足,肖劍詮釋了另一種形式的「餓」。
他在我耳邊一遍遍說著喜歡。
一次次讓我保證,不許再提離婚,不許再不告而別。
我被他折騰得嗓子都啞了。
最后,被他誘哄著撕掉離婚協議,寫下保證書。
再之后,他踏踏實實去上班。
我卻因為辭職無所事事,再次找起那個裝高中試卷的盒子。
最后,想到了肖劍的書房。
他工作忙,哪怕在家也要隨時待命,家里書房特供他使用。
我怕弄亂他文件,加上有心結,從不私自涉足他書房。
哪怕他書房從不上鎖。
今天鬼使神差,想侵犯一下他的私人領地。
我在隱秘處找到了那個匣子。
同時,發現了兩沓文件。
一沓是匯款回單,收款方有兩個,一個是某骨科醫院,一個是私人賬戶。
每一次匯款,都有備注:【愿他日歸來,重新用腳步丈量人生。】
另一沓,是肖劍的心理咨詢記錄,包含心理咨詢知情同意書、心理咨詢保密協議、心理訪談記錄表、心理健康測試表等。
最近的一次訪談是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