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臉一紅，我沒接茬。

應該是我想多了。

12

餐廳，

我們剛落座。

服務員就殷勤地遞給我們一本菜單。

「兩位晚上好，今天剛好是我們老板的結婚紀念日。」

「所以推出特別活動，只要是情侶來就餐就整單打六折。」

「二位只需要隔著這朵紅玫瑰接吻驗證情侶關系，就可以享受優惠。」

「呃，我們不是情侶。」

我尷尬地笑笑。

「啊？」

「我看二位太般配了，才會先入為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服務員有些詫異，然后準備伸手將桌上的玫瑰收回。

不料坐在我身側的周聿白先一步拿起玫瑰。

我下意識隨著他的動作回頭，唇畔就貼上了微涼的花瓣。

下一瞬，

周聿白傾身吻了下來。

瞳孔微顫，我忘記了掙扎。

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縈繞在鼻尖，令人心跳加速。

花朵被壓扁，周聿白的唇幾乎直接與我相貼。

短短幾秒，我卻覺得格外漫長。

直到服務員笑得揶揄，離開。

我才后知后覺地冷了面色。

「周聿白！你剛剛干什麼？」

「為了打折啊。」

他一臉坦然，朝我笑得溫順。

「你怎麼能親我，而且那是情侶活動，我們本來就不能參加的。」

「隔著花瓣，又沒親到。再說了，這樣就能打六折，不是很劃算麼。」

「你什麼時候這麼勤儉持家了？」

「向你學習。」

「周聿白！」

「我在。」

他向來善辯，我說不過他。

脖頸都泛著燥意，我意識到他根本就是在強詞奪理。

那個一直被我視為不可能的荒唐猜想，浮現在腦海。

可或許他只是將我視為唯一的親人，模糊了男女界限呢？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周聿白。

于是一直悶頭吃飯。

周聿白卻像是感受不到我的疏遠，一個勁兒給我夾菜。

想到待會兒還要去參加他人生中只有一次的畢業典禮。

我呼出一口濁氣，強壓下心中的疑慮。

「以后不許再這樣了。」

「知道了。」

周聿白點點頭，笑意卻不及眼底。

13

在車內補了補妝，我挽著周聿白的手入場。

現場布置的很漂亮。

燈光下，已經有不少年輕人在翩翩起舞。

「周哥你哪兒找來的這麼漂亮一妹妹！」

「好小子，你敢背著我們脫單。」

「我說大學四年追你的女生這麼多，你怎麼都不動心，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啊。」

我扯了扯嘴角，飛給周聿白一個眼刀。

這就是他所說的人緣不好，沒人愿意當他的舞伴？

周聿白踹了為首那男生一腳。

「走開，吵死了。」

「懂的都懂，我們這就走。」

他們朝我問好，然后都樂顛顛跑了。

「姜疏棠……你聽我解釋。」

「你到底為什麼非要騙我來參加這場舞會。」

我剛剛轉了一圈，結伴跳舞的都是情侶。

這很難讓我不多想。

「我……」

他眸光深深，眼底情愫晦暗不明。

我忽然呼吸都變得困難，有預感般拉開距離。

「我去趟廁所。」

沒等他說完，我匆匆離開，像個逃兵。

點了支煙，我合上眼，過肺。

心底的不安與焦躁總算散去。

其實收養周聿白之后，我就不怎麼抽煙了。

我以為我已經擺脫了那種要靠尼古丁釋放壓力的日子。

但現在，我只覺得整個大腦的神經都在亂跳。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我是他后媽，他不應該喜歡我的。

但心里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些空落落的。

自嘲般勾唇，我揮了揮手散去周身的煙味。

腕表上的分針轉過四分之一。

我拿上手包，起身出去。

但剛走到走廊上就聽見了周聿白的聲音。

他背對著我，靠在露臺圍欄上。

他面前是下午那個和他表白過的女孩。

女孩正哭著，語調都有些尖銳。

「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我喜歡你四年了，四年啊。」

「是不是因為下午來接那個女人，我打聽過了，她比你大四歲，你看上她什麼了！」

「對，我就是喜歡她。」

「至于為什麼，哪管你屁事。」

「你也配對她評頭論足。」

在她提及我的那一刻，周聿白撕掉了紳士的假面，面色徹底陰沉。

女生縮了一下脖子，依舊不甘心。

「你就喜歡年紀大的？」

「不是，單純喜歡她。」

周聿白冷冰冰地撂下這句話，轉身就朝反方向走。

于是昏暗的過道，

我們目光相交。

周聿白像是被下了定身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姜疏棠。」

「別再這麼叫我。」

我應激反應般脫口而出。

素來冷情鎮靜的周聿白頓時慌了，聲線發顫。

「你都聽到了？」

思緒亂得厲害，我厲聲呵斥。

「你怎麼能喜歡我，我是你繼母。」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你和我爸也壓根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現在已經恢復單身，如果要開始新的感情，那麼那個人為什麼不可以是我。」

他強硬地將我撈進懷里，眼底漫上哀求。

「你還小，不知道什麼是愛。這些年是我沒及時阻止你的過分親近，才讓你誤把依賴當作愛。以后我們保持距離。」

我用力推開他，心跳徹底亂了節拍。

「姜疏棠……」

他拽住我的手腕，嗓音哽咽。

周聿白眼睫毛上沾上了眼珠，無助又可憐。

像極了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

「陪我跳完第一支舞，好麼？「

「你答應過我的。」

心臟鈍痛，像是有一柄利刃在血肉中翻攪，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