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家里的阿姨都為我不值,說怎麼可以讓他們這麼正大光明呢?
我卻要感謝他們的正大光明,為我的離婚留下鐵錚錚的證據。
大概誰也沒有想到受氣了七年的我還會想要離婚,姜稚想不到,許野更想不到。
入夜,我在臥室里逛一圈,發現真沒什麼要帶走的。
許野突然醒了,被我虐待兩天后,他終于知道用求人的態度跟我說話:「祝祁,能幫我倒杯水嗎?」
我撇撇嘴,看他,一個發燒就虛成那樣。
我善良地倒了杯熱水塞到他手中,隨口問:「你和姜稚真的分手了?」
他還不知道他的小情人已經要與他和好了,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我安靜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他眨眨眼睛,看我,問:「干嗎?」
要是我現在跟他提離婚,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哎呀,真慘,真可憐——
所以,我說:「許野,我們離婚吧。」
「你……你說什麼?」
他皺起眉,一臉懷疑自己幻聽的模樣,我看著心里舒服,語氣都變得輕快了起來,隨即我感覺到自己,逐漸,逐漸,喜上眉梢。
我抬手拍拍他的臉頰:「我說,我要跟你離婚。」
沉默兩秒后,許野嘲諷地笑出了聲。
他覺得我很蠢,高聲諷刺我:「離婚?祝祁,你瘋了?跟我離婚,出了許家你拿什麼活?!」
我什麼都沒說,微笑著看他發狂。
他很快冷靜下來,看著我嚴肅地總結一句:「你瘋了。」
我不置可否,也不辯解,起身去拿我為數不多的行李,在轉身的一瞬卻被許野拉住了手。
「這些話,走出這道門就不準再說,我當沒聽過。今晚早點休息。
」
我回頭看著他。
七年來,許野極少這樣平靜地和我說話,我眼前的仿佛也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可是七年了,夠了。
我和你的姜稚,不同。
一切都比我想象中更加順利。
搬出這座冰冷的豪宅,住進只屬于我自己一個人的房子,躺在只屬于我自己一個人的睡床上,看著賬戶余額上的——我這七年攢好的小金庫。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這些年來許野和姜稚同居的證據去找律師。
律師姓秦,從我進門開始他就一直盯著文件看,沒有正眼瞧我。
直至我擺出證據,是許野和姜稚約會的照片。
這位秦律師終于舍得丟下手中的文件,拿起照片,卻好像一時語塞了。
「秦律師,有什麼問題嗎?我還有別的……」我準備去拿另一沓照片。
「聞小姐,」秦律師抬眼看我,臉上掛著很是苦澀的笑容,「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這,是我的愛人。」
他的手扣在桌上,指向姜稚的臉。
「……」
我原地石化,腦袋嗡嗡作響。
然后五分鐘過去了——
我已經接受了生活的戲劇化,坐在我對面的大冤種秦律師卻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他自欺欺人道:「也許他們只是一起吃飯?」
我只好擺出許野和姜稚牽手的照片。
他執迷不悟:「只是碰了一下手……」
我于是擺出許野和姜稚親吻的照片。
秦律師抬起眉,足足愣了三秒:「這個……啊我……這實在是超出我的工作范疇了。」
我一臉的同情,趕忙把照片都收了回來:「算了算了,秦律師,再看下去我真怕你受不了,像這種照片,我家里堆成山——」
秦律師無奈地輕笑:「那我謝謝你的善良,聞小姐。
」
06
成為單身富婆的第一個月。
我一頭就扎進了花花綠綠的夜生活。
我還大方善良地帶上了這世上的另一位傷心人——秦律師。
他可能傷心得連酒都喝不下了,我倒是在酒吧硬曲中興奮地一杯一杯地灌。
「秦律師,不要不開心了,你可以傾訴,向我傾訴吧!」我豪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說說,你和姜稚是怎麼認識,怎麼在一起的。」
他微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好說的。」
真奇怪,這人沉穩得過分了,一點兒也沒有被綠的悲憤。
我拍拍他的肩:「我為你點一首《算什麼男人》。」
好吧,其實我也不想聽——我忙著沖遠處年輕的靚仔們挑了個眉。
秦律師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問:「聞小姐喜歡弟弟?」
「我只是喜歡新鮮。」
「哦。」
「我倒是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我醉醺醺地抬手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喜歡清純乖巧的嘛。」
酒吧的音樂震耳欲聾,以至于我沒有聽清秦律師低聲說了句:「我想,應該不是。」
酒過三巡,我開始耍起酒瘋。我一把就捧住了秦律師的臉,矯揉造作地說:「好可憐哦,寶寶,你被人家當成備胎了。」
「寶寶?」他抬眼,嘴里重復著這個稱謂,似笑非笑。
晃動的光線中,我看著面前這個男人的眼睛,不自覺地盯住了他眼角那一顆小小的痣。
我抓起酒瓶子要表演風火輪,不知道表演了多久,雙腿一軟,摔坐下去,肩側砸進了一個陌生的懷抱。
我抬眼,瞧見秦律師高挺的鼻梁。我抬手抓住他的領口,問:「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秦弋。」
「秦弋?」
我重復念著他的名字,記憶里好像有什麼要翻涌而起——
然后下一秒我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經天亮。
我睡在陌生的酒店房間,掀開被子一看,幸好,衣衫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