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野,你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七年前的我在娛樂圈里跑龍套,雖然一天只賺一百塊,但我仍清澈又愚蠢地做著明星夢。
偶然在一次聚會上我見到了許野,我們沒見過幾次,他就突然向我求婚了。
因為那時他的女朋友姜稚在和他鬧分手,他氣得隨便找個人扯了證。
我永遠都記得,喝醉的許野拿著一只不合尺寸的鉆戒把我的手指刮出一條紅痕。
他惡狠狠地說:「不跟我結婚,我就讓你在這個圈子里消失。」
看吧,這就是我的丈夫。
他求婚時就不曾為我單膝跪下,倒是要我從此在精神上都為他獻上雙膝。
此刻,許野在黑暗中盯著我,說:「祝祁,我恨你。」
我溫柔地抬起手,拍拍他喝紅的臉頰。
「你恨我?你把我娶進家門,折磨我七年,現在你說你恨我,我沒聽錯吧?」
「我就是恨你,你怎麼這麼能裝!你在我面前是一套,在我媽面前又是另一套,你啊,永遠比不上小稚……」
我伸手摸到了床頭柜上的煙灰缸,抓起往許野的肩上砸過去。
「我才不稀罕和任何人相比!」
我撈起手邊能摸到的所有東西,往許野身上砸,把他從房間給趕到陽臺上去。
他喝得爛醉,在陽臺上耍酒瘋,瘋夠之后才倒在地上睡著了。
我一整晚都把他鎖在寒風里。
婆婆打來電話,質問我們相處的進展如何。
我微笑著說,很好,很好,他在我旁邊,睡得很香。
很晚了,我還不能睡,得畢恭畢敬地聽著電話里婆婆帶著命令口吻的勸導。
許野說他恨我兩面三刀,恨我太會騙人。
可他沒有想過,在他和他的小稚卿卿我我的這些年,沒有背景、也沒人撐腰的我要如何承受他家人的冷嘲熱諷與頤指氣使呢?
我只能卑微地討好我的婆婆,討好我在豪門里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七年來,我和一條趴在主人腳邊的狗又有什麼區別。
04
許野第二天醒來什麼都想不起來,他還是一見我就想吐,順便罵我真惡毒,居然把他關在陽臺上一整晚。
老娘巴不得讓你在外面凍成一尊冰雕。
不過沒想到,許野一回到家還真生病了。
從低燒到高燒,他幾乎燒得神志不清了,我待在他身邊玩手機,隱約聽見他說想喝水,我頭也不抬:「找閻王爺喝去唄。」
婆婆走進房間,我立刻把手機丟開。
婆婆問:「怎麼出個差,病成這樣了?」
我低下頭,害羞地抱住許野發燙的手臂:「嗯……可能我們那一晚太沒有分寸了吧……」
晚上睡覺時,怕許野咳嗽的唾沫會飛濺到臉上,我好心地給他戴上了兩個口罩。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他的小稚。
我幫他摁下接通鍵,然后將手機放在他耳邊,讓他在臨走前再聽聽他小情人的聲音。
「野,你在嗎?」姜稚在電話那頭輕聲喊。
看許野一直沒反應,我再發善心,幫他回答。
「他快死了。」
然后就掛了電話。
那一夜,我難得做了個好夢。
我夢見許野被送進了急救室,大夫讓我簽病危通知書,沒過一會兒又來問我,要不要拔管。
還有這等好事?!
我忍不住眉飛色舞:「拔啊!大夫,拔了吧,拔了吧!」
可不管我怎麼說,大夫就是拖著不肯動手,急得我滿頭大汗,瞬間大喊出聲——
「把管給我拔了!」
然后我被自己吵醒了。
一轉頭,身邊的許野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此刻一臉不可置信地怒瞪著我。
「……」我尷尬地咳嗽兩聲,側過身繼續睡覺,老天保佑我繼續做美夢!順便把被子搶了過來。
許野生病于我而言最大的益處,就是他的嗓子啞了,他說不出難聽的話,我的耳根子也清靜了些。
沒想到不速之客突然到訪。
我走下樓,瞧見客廳里的人,一時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你,還真是勇敢啊。」我抬手,示意姜稚坐下,幸好今天許野媽媽不在家。
她禮貌地朝我笑了笑,開門見山:「我來看看許野。」
「你們不是分手了嗎,來找他和好?」
姜稚低下漂亮的眉眼,沉聲道:「我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
堅定的語氣。
「哦。」我不太在乎,招呼阿姨給客人上茶。
姜稚似乎并不急著上樓去探望許野,反而她更想和我聊聊。
「我想和你說聲對不起——當年許野之所以會和你結婚,是因為我和他提了分手。他一直是個沖動的人,也不知道理解別人的感受。他可能永遠不明白,他有多對不起你吧。」
我微笑著拿起茶壺,為她倒上一杯熱茶:「聽說當年分手是因為你在國外遇見了更有錢的人,看來這次你的新男友也比許野更有錢吧?」
姜稚面不改色。
她看著我,好一會兒沒有再開口。她或許無話可說,但她身上的矜貴與高傲不減分毫。
「我從來沒有做過錯誤的選擇,」她站起身,準備離開了,仍微笑看著我,「反正,是許野一直離不開我。」
我「哦」一聲點了點頭。
這麼離不開,祝福你倆鎖死。
05
姜稚走進臥室去探望許野時,他還在呼呼大睡。
她沒有吵醒他,在他臉上落下溫柔的一吻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