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叩了幾下桌子,三長一短。
管家推門進來,把我領了出去。
我捂著額角落淚:「醫生實裝了嗎?」
管家一臉麻木:「沒有。所以還是我給你包扎。」
他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個花開富貴的陶瓷罐,挖了勺豬油給我,「自己抹抹。」
好土的方子。
我往腫脹的地方抹了些豬油,心理上感覺好些了。
下樓后,這副模樣把時且和酸菜魚都嚇了一跳。
「祂對你動手了?」
我搖了搖頭。
是我先對祂的墻動了手。
他們長舒了一口氣。
酸菜魚又問:「大家有什麼新發現嗎?」
時且再次掏出了一張紙條:【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他哭喪著臉說:「我這次是真完了。」
我想了想:「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試試。」
25
入夜,時且坐在我房間的沙發上,咸魚在一臉不情愿地給時且掏耳朵。
因為人在掏耳朵的時候,是不能被碰的。
游晏如約走進來時,時且的身子都抖成篩子了。
咸魚摁住他:「別亂動。」
然后它抬頭警告游晏,「你不能碰一個在掏耳朵的人。」
游晏:「?」
祂走過來,很自然地坐到我身邊,蹺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咸魚給時且掏耳朵。
「掏吧,等你掏完了我再動手。」
時且瑟瑟發抖,咸魚繼續鎮靜地為他掏耳朵。
它有意拖延,動作很慢。
游晏撐著下巴,觀賞了一小時,終于忍不住氣,皺了皺眉:「那我先去殺隔壁那個。」
祂站起身時,我直接倒反天罡,拽著祂的衣擺,強行讓祂再坐會兒。
游晏:「?」
我說:「隔壁那個也不能殺。」
游晏眸光冷然:「為什麼?」
「你要是要殺她,我也要過去給她掏耳朵。
」
「……我先殺了你。」
我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又準備死了。
但是游晏又沒有動手。
「你為什麼不殺我?」
祂道:「我只愛殺恐懼中的人。看著別人戰栗。」
我追問:「為什麼?」
「你話好多。」祂頓了頓。「這是我的設定。」
「噢……」
我點了點頭,轉頭就給隔壁房間打了個電話,告訴酸菜魚這個信息。
祂有些意外:「你居然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別人?之前的玩家都不會。」
因為游戲的獎金不止一份,別人活著也不會影響到我。
26
半夜,時且困得撐不住,回房間休息了。
我很久沒有熬夜了,拽著咸魚倒頭就睡。
游晏似乎悄悄出門了。
但我沒注意。
27
我照舊起得很晚,卻發現今天的別墅格外寂靜。
我心覺不妙,推開了時且與酸菜魚的房門。
人都不見了。
……估計已經東一塊西一塊地進花園了。
不應該啊。
我進房間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在窗臺上看見了那個熟悉的、會哭的晴天娃娃。
在床底下看見了兩顆眼珠彈珠子。
衣柜一開,有一件帶血的白裙子。
果然是被嚇到了。
我嘆了口氣,一回頭,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在眼前。
我面無表情。
游晏隨意地將人頭一丟:「只剩你了。」
祂今天穿著黑色的沖鋒衣,很有少年感。眼角微微上挑著,風采斐然。
我看了祂一眼,真心實意道:「這件也很好看。」
祂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眼神,警告我:「不要說和死無關的話。」
我微微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
28
因為游晏不愛殺對生死無所謂的人,我們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互相打擾,但不打死。
偌大的別墅里,只有我一個人要吃喝。
管家每天都單獨給我做飯,解決我各種奇怪的問題。
某天,我看著他追著游晏,大聲哭號:「主人,你把她殺了吧。殺不了放走也行。」
游晏不為所動:「她中午點了什麼吃?」
管家:「燒鵝。」
祂道:「給我也上一份吧。」
管家落下了兩行清淚。
游晏每天都變著法子嚇唬我。
大晚上的,我打開水龍頭,發現里面流出的是血。
我面不改色地聯系管家,告訴他水龍頭可能生銹了。
管家精疲力盡:「別把我當 play 的一環了,求你們了。」
游晏聽取了管家的意見,選擇了親自來嚇我。
29
睡到半夜,我突然驚醒。
而咸魚睡得很沉,怎麼都喊不醒。
窗外月色慘白,有一個細長的人影,吊在窗戶上。
游晏今晚穿的是黑色長袍,像中世紀的神父。
臉白得像紙,鮮紅的舌頭拉得老長,漆黑的眼睛快瞪出來了。
我將祂從頭到腳掃了一眼,評價道:「丑。」
游晏破防了。
祂跳進房間,迅速變臉, 將舌頭和眼睛收了回去。
聲音清冷,帶著一絲不悅:「你再看看。」
我很困,打了個哈欠, 敷衍道:「美。」
游晏狂掐我的人中,硬是把我弄清醒, 聽我夸祂夸了一晚上。
可惡。
30
醒的時候,我在別墅里瞎逛, 試圖找到出去的線索。
距離我剛開始進入游戲已經快過去半個月了, 但三樓的裝修卻毫無進展。
我問了管家這事。
他說:「更新游戲要先把玩家踢出去。」
好, 這很合理。
在別墅里逛了很久, 我發現了一件事——游晏的照片無處不在。
客廳的茶幾上擺了, 餐廳的墻上也掛了。
無論在哪里與祂說話, 祂總會有回應。
照片里,那雙黑如點墨的眼睛是活的,像監控。
我又一次對他的照片自言自語:「告訴我出口好嗎?好的。」
游晏:「我不。」
叛逆期持續得真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