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下樓了。
客廳里坐著的幾位玩家都面如死灰,看樣子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人數。
點完了才想起來,我人都沒認全,根本不知道死了哪幾個。
還是躺平算了。
我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管家單手背在身后,面無表情,像個隨時待命的 NPC。
我對手指:「可以給我上一份水果撈嗎?」
管家差點對我翻了個白眼。
他走了過去,又走了回來。
把玻璃碗往我面前一放,怨氣比鬼還大。
14
其他玩家在交流昨晚的經歷。
我靠著靠枕,吃著水果,和咸魚一起研究那張照片。
咸魚說:「他三庭五眼很標準,是個帥哥。」
我點了點頭:「這雙丹鳳眼很有韻味。」
我和咸魚吹了一通彩虹屁。
照片里,游晏的嘴角都壓不住了。
看不出來,boss 還挺愛聽別人夸祂。
我繼續道:「但是帥哥照片有什麼用呢?」
咸魚:「不知道,老師講的時候我沒聽。」
我滿臉不可置信:「系統總部怎麼敢放你出來工作的!」
「無所謂,死玩家不死我。」
好吧。
那我也無所謂,游戲里死又不是真死。
15
我拿著照片晃悠了半天。
管家恭敬的神色中透露出一絲震驚:「你拿到了主人的照片?」
我點了點頭:「這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照片被你拿到了。」
我:「?」
管家清了清嗓子,道:「意味著,你獲得了主人的眷顧,擁有一些別人沒有的特權。」
能不能不要叫祂主人,這很像一種奇怪的 play。
「那這特權是什麼呢?」
他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好像什麼都說了,又確實什麼都沒說。
16
下午,管家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張請帖。
黑底,燙銀,看著很不吉利。
大家都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我打開請帖一看,一長段的文字文縐縐的,讀起來還有點繞。
概括起來就是六個字:三點,花園,看花。
時且膝蓋一軟,發出了絕望的聲音:「可以不去嗎?」
管家冷冷道:「沒有人可以拒絕主人的邀請。」
咸魚往沙發上一躺:「那我不去了,我不是人。」
我也一躺:「那我也……」
管家的拳頭硬了。
我又站了起來,硬著頭皮跟大家一起走了下去。
17
花園很大。
里面種得最多的是玫瑰。花色紅得像能滴血。
游晏佇立著,還是穿著那件長長的黑色風衣,戴了一副手套,正在修剪花枝。
本來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但祂的腳邊,是一個人頭。
五官有些眼熟,好像是我昨天見到的人。
有人轉身就跑,卻被肆意生長的花枝攔住了,雙腳被玫瑰的刺刺到鮮血淋漓。
干嘔聲此起彼伏。
祂轉過頭,狹長的眼里,瞳孔黑如點墨。
花匠在把那些斷肢做成花泥。
他明明能自己悄悄把尸體處理完的,卻還要喊我們過來一起看。
酸菜魚女生已經嚇哭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反復告訴自己,都是游戲而已,這只是一張比較驚悚的 CG。
游晏折了一枝玫瑰,隨手遞過去,給一個嚇呆了的玩家看。
「我種的花好看嗎?」
「好……好看。」
「那送你了。」
祂微微一笑,把花枝插進了他的脖子里。
時且再次發出了尖銳的爆鳴。
然后,祂又折了一枝花,向我走了過來。
18
那雙眼睛盈著笑意。祂語氣輕松,像寒暄一般。
「又見面了,這次你真的要死了。
」
好強的壓迫感。
我又準備死了。
死前,我想了想,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總是穿黑色的大衣?」
我好奇很久了。
每一張照片上,祂都是這麼穿的。
祂淡淡道:「因為黑色沾了血不明顯。」
「所以你都不洗沾血的大衣嗎?」
「……我是紙片人,洗什麼衣服。」
我笑出了聲:「那就是不洗咯。」
祂:「……」
我壓了壓嘴角,這該死的低笑點。
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手上的玫瑰花丟下,轉頭就走。
不殺了嗎?
那我下次再死。
19
游晏走了,但我們進來的路都被玫瑰花給堵死了。
橫生的花枝擋在眼前,濃密的香氣與血腥味混合。
今天可能要吃不下晚飯了。
旁邊的玩家剛死,身體已經僵硬了。花枝瘋狂地纏上去,將他吞噬殆盡。
想到辦法了。
我看向酸菜魚:「你有什麼技能嗎?」
她說:「……隨時隨地變出一碗酸菜魚。」
我一臉認真:「變一碗。」
她在外套的口袋里掏掏掏,捧出了一碗酸菜魚。
我捧起碗,喝了一口湯。
她:「?」
時且:「不是,你看著尸體,還能吃得下?」
吃不下,只是淺淺嘗一下味道。
有點酸,回去讓管家做個沒那麼酸的版本。
我把剩下的湯對著花根倒了下去。
玫瑰吃不了酸菜魚,急劇枯萎。花枝落地,碎成了一捧灰。
路又被空了出來。
管家在花園的門口候著,看見玫瑰枯萎后,倒吸一口涼氣。
「你怎麼敢這麼對主人的玫瑰?」
我說:「那能怎麼辦?你也殺了我?」
總不能讓大家都死里邊吧。
他握著拳頭,骨頭都嘎嘣響。
我道:「晚上可以吃酸菜魚嗎?」
他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了兩個字:「可以。」
20
我走回客廳。
咸魚正癱在沙發上聽收音機里的音樂,搖頭晃腦,非常悠閑。
我把它拎了起來,順手拿起留在它身邊的照片:「走吧,去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