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曉得張毅這個死丫頭根本就不接我的眼神。

「我不喝酒，酒精過敏。古總，不好意思。」張毅直接拒絕了，然后把酒推給我，說，「我們老板可是酒吧常客，不止海量，她能喝。」

我扯了扯嘴角，我在酒吧里點的都是果酒。

這可是十年飛天茅臺！

「那行，我跟妹子喝也是一樣的。」

古老板把果汁給張毅倒上，反倒把酒遞到了我的面前。

「不是，古老板，你咋這麼體貼……」

我端著酒，笑得比哭還難看。

古老板身材豐腴，年紀應該四十不到，渾身都散發著成熟美。

她拉過我的手，湊近對我說：「對付弟弟，當然是體貼點的好。

「我要的人，可都是心甘情愿的。

「來，妹子，喝。這可是好東西，開了就別浪費！」

古老板的喝酒小盅輕輕地在我的杯子上碰了碰，我莫名覺得有道理，今天我借著古老板灌了張毅的酒，就算發生了什麼，那也不是心甘情愿得來的。

就我這樣的小廠老板，長得也不賴，到外面去，那市場可大著呢！

還能強求一男的非要喜歡自己不成？

只不過失戀的情緒一上來，我就悶了一大口茅臺。

要說這好東西就是好東西，入口甘醇，倒也沒那麼上頭。

「周美麗！你是不是傻！半杯你就喝了？」

我斜了張毅一眼：「感情深，一口悶！你還銷冠呢！」

古老板聽到哈哈笑，張毅則一口悶了那杯果汁。

后面我也知道我有點上頭，端起酒杯就是喝。古老板可高興，還跟我說了好些男模的事兒。

她說：「要談戀愛就多談幾個，有經驗了才能挑到好的。」

我深以為然。

我轉頭看著張毅那張黑臉：「銷冠千千萬！這個不行，明天換！」

后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但是這單業務算是談成了。

古老板順利在我的嘴里變成了古姐姐。

她還說有時間帶我去那種高檔的會所感受感受……

雖然生意是談成了，但是張毅不理我了。

我覺得他肯定是在氣我把他帶去飯局，差點把他賣了。

順便，吐了他一床。

是的。

我是在張毅公寓的床上醒過來的，床邊都是嘔吐物。

我問他為啥讓我和嘔吐物睡一床。

這太過分了！

他頂著兩顆青紫的熊貓眼，說被我打暈了，所以沒清理。

我能信？

就我這小身板兒，能把他打暈？

我感覺他在訛我醫藥費。

「這事兒，算工傷，應該可以找保險公司報銷。」

說完，我就跑了。

實在沒臉。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繼續待下去，張毅讓我把房子打掃干凈，是多麼難熬的一件事。

好在沒了下文。

7

我好幾天都沒敢去廠里，怕碰到了尷尬。

再說，讓他出賣色相這事兒，他肯定恨上我了，指不定就攜資源跑路了。

結果，他居然主動打電話給我了。

電話那頭聲音冷冷的：「回來上班。」

不是，到底誰是老板？

我戰術性沉默。

他接著說：「最近業務量又增長了不少。王大媽生病了，三個老的，身體吃不消，另外三個總歸沒有健康的人效率高。最后那個就別說了，跟他說了也聽不太懂我的意思。」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

「你什麼意思？」

「要招人。工資可以稍微開高一點，問題不大。我已經約了兩個人來面試了，你什麼時候可以到廠里？」

我「嗯」了一聲。

我知道張毅是為廠子好，但是——

「張毅，王大媽他們，你不能動。」

這是我的底線，他其實已經跟我提了很多次工人身體素質差，公司不養閑人的事。

但是我都裝作沒聽到。

當初廠子建起來的時候，我能出的工資很少，是王老爹雪中送炭，叫了一家子幫我加班。王青青就算智力有問題，也一步一步地做，一瓶瓶地數數，比誰都要認真。

去年，我去村里跑業務的時候，是王大媽在雪天里給我送餃子，說怕我餓著。

當初他們沒嫌棄我，現在我也不能嫌棄他們。

我一直覺得辦廠是要利益沒錯，但是我比較貪一點，還想要他們的心。

用心做產品，用誠做人的美少女戰士。

這是我的初衷。

我沒跟張毅說太多，也不希望他能理解我。

電話那頭的張毅沉默了一會兒，直接掛掉了電話。

8

我們招了兩個中專生和兩個大學生，兩個負責跑業務，兩個則在車間當生產工人。

因為業務量比較大，他們對工資也挺滿意的。

另外因為古姐姐把那條生產線賣給我了，也算是把廠子擴大了。

隨著業務量的增長，廠子里已經連續加班兩個星期了。

距離交貨日期已經很近了，但還是差一點，于是我也下到了生產線上。

可自從我進了車間，王大媽和王老爹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我問他們要跟我說什麼，他們只搖頭不說。

我就問他們是不是加班累到了，如果累到了，就去休息，我讓那兩個跑業務的回來幫忙替換一下。

「不要不要！老板，我們還能干！」

王老爹扭了扭自己的工作服，他說：「老板，我們也不想讓你為難，但是好歹過了這個年……」

他滿眼的請求，他是個老實人，能說出這句話來，不知道是在肚子里想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