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內一動,是啊,哥哥在北國為質,如何能讓草原安生,不然狼主怎麼會不肯放哥哥還朝,非要我做局相逼呢。
但我依舊煞有介事為哥哥喊冤:「哥哥素來仁厚,深得貴妃娘娘手引口傳,是最軟和不過的人,定是南北差異,又多有嫌隙,貴族們誤會了哥哥也是有的。」
宗貔嗤笑不已:「草原貴眷,有父死子繼,兄死弟繼的傳統,他唆引四哥為了三哥的小夫人,擊殺親生兄長,又挑唆大哥和十弟的岳家子弟火拼,以至他二人不睦至此,不僅讓牛羊染疫,還在東夏國進貢的布緞中摻雜了薯蕷的汁液,給整個草原都帶來一場皮疹之病,物價動蕩不止,你們南國,稱其為仁厚?」
我道:「大王可有證據?怎好隨意血口噴人?」
「若有證據,只怕你那嫡親的哥哥已然喂狼了,可笑我完顏家皇子皇孫加起來十七八個,居然算計不過一個他!」
我冷笑,你在南國,我趙家又何嘗不是傾巢而動才將將與你斗成平手?
我不言語,只將信件展開,逐字看去,不過是哥哥思妹心切的問候之語。
不過縱使千山萬水相隔,我與哥哥一母同胞,自有心有靈犀之處,只是幾個字與往日用筆不同,我便已獲悉哥哥的意思。
這封信一旦到手,便是我與哥哥攜手撥亂草原之日。
11.
我將信件還予宗貔,想了想道:「大王,您可知道,讓一個男人終日不寧的,是給他娶上幾門身價相差不大的妻房,而讓一個已入中年的女子,每日煩厭不安的是什麼?」
「哦?但請帝姬賜教。
」
我笑意深深,天真無邪道:「給她安排兩房誰也不服誰的兒媳婦。」
宗貔輕笑出聲。
宗貔的手腳甚快,不久狼主壽辰,東夏的萬奴王就要進北國來賀了,并且宗仳此次允許他帶來了東夏第一美人金歌公主。
草原上再無比裴滿氏更尊貴的女子,只能引一國公主才能與其相爭。
我騎著宗貔送我的純白母馬,悠蕩在天青草原。
這一日這樣晴好,可我心中總是郁郁。
我知曉的,我已然撬動了宗貔的心,再堅硬剛強的男人,也沒有不為娘親之事掛懷的。
宗貔胸懷大氣,一心為國謀事,從不在意這些鬩墻誶帚,若不是對上西帳閼氏,宗貔如何會許我在北國撥弄宮廷不和?
我來了這許多日,關于東帳閼氏的傳聞,狼主內帳諱莫如深,連那幾位年輕的夫人都不知曉。
但宮廷就是宮廷,大妃就那麼一位,閼氏卻可設東西兩帳,說來說去,也是那些事罷了。
西帳閼氏與宗貔的母親想必是有著殊死相拼的過往,只不過他的母親敗了,而西帳閼氏做人一向乖滑,若不是為了兒子的終身,她是從不出手,也是從不出錯的。
宗貔多年抓不住西帳閼氏的小辮子,如此天賜良機,他又豈可甘休?
他想以我借力打力,可不知,我是母妃留給哥哥唯一的血脈至親,知曉要以我和親之時,哥哥如何能坐以待斃?
我沖著遠遠觀望與我的草原貴胄清淺一笑,妍美無極。
宗貔的純白獵鷹落于我肩頭,眾人見他遠遠策馬而來,終將目光退避。
我瞧著他在天草之際的策馬身姿,豐神朗致,如降落凡間捕射白狐的東君。
我不禁低喃:「大王,你的愛,我不必謀了。」
你活不得多久了。
死人的愛,謀來做什麼呢?
金歌公主入朝,驟然掀起軒然大波,那位公主的面容,居然與已故的東帳閼氏又六分相似。
東夏本是北國屬國,欲以公主進美。
不過這與狼主故妻有幾分相似,這位公主,一時之間竟難以割斷要嫁給誰了。
除了西帳閼氏和狼主看見這張臉便厭煩不已。
幾位與宗貔不睦的皇子自然要一爭的,連族內幾位叔伯也垂涎這份別樣樂趣,愿以大妃之位相許,意圖讓狼主難堪。
而宗貔自是不用說,無論金歌公主嫁給誰,今后每日都會有那位獲美著,拿著他母親與這位公主比較。
公主嫁給誰,都會得罪其他勢力,一時間北國朝堂風起云涌,狼主頭疼個不住。
我頭上頂了快一年的「妖孽」之名,順利轉承于這位禍水。
原來一女當真可傾一國。
萬奴王的這位滄海遺珠,當真是我見過最鋒利的寶劍。
無奈之下,狼主只能道:美女嫁英雄,誰能拿下邊境小國赫叱,便將公主嫁予誰。
出征前,我默默打理著宗貔的甲胄,那冰涼的觸感仿若一條條涼蛇,順著手指直直鉆入我心中,宗貔深深看我許久,我微微笑言:「大王怎的說話不算話。本是給六大王預備的,大王竟自己愛了別人去。」
宗貔不語。
我又道:「大王喜愛金歌公主,竟愿為她上戰場,妾自負美貌,想著大王看不上妾,更看不上旁人,到底是妾自不量力了。
宗貔定定瞧著我:「你當知我心高氣傲,即便是有人以金歌做局,我也定會前往。」
「只因金歌公主與大王母親相似?可若娶來做妻子,到底流言一傳,也是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