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和寧王聯手了,祁王在前佯攻,寧王后手斷了江陵城的補給。」
「什麼?」
這個消息震得我猝不及防,祁王和寧王不說關系多差,但卻絕對說不上好。
上一世他們與梁王一塊,三方混戰多年,最后精疲力竭,讓時胤撿了個大便宜。
此刻竟然聯手了!
這難道就是命運的后手,該發生的一個都逃不掉,江陵城保不住,安昭的性命也……
我不敢再往下想,心口熱血瞬間退下,抓住書頁的指尖發白,不知不覺咬住的唇間嘗到一絲血腥味。
什麼狗屁命運!我偏不信!
腦中飛轉,我抓住重點問道:
「他為什麼會中伏?」
「補給被劫,江陵城中儲備不足,醫藥消耗過大,許多將士重傷不治,最要命的是糧草一旦吃完,城中數十萬百姓性命堪憂。
安昭將軍帶小隊人馬,繞道晉城,偷襲寧王的糧倉,中了祁王事先布在晉城的埋伏。」
晉城怎麼會有埋伏?安昭的行蹤怎麼會被泄露!
我眉頭緊皺,腦中整理各種信息,最終一個人的名字浮現在我眼前。
「趙葉青。」
信奴抬頭,眼中略有疑惑,將此人下落道來。
「趙葉青如今在祁王帳下,此前有人見過他出現在寧王封地,晉城之事確有可能是他的手筆。」
不是可能,必然就是。上一世安昭的死,說來也跟趙葉青脫不了干系。
上一世祁王向江陵發難時,梁王還在京城把持朝政,他采取趙葉青的建議,派監軍與安昭一起領兵。
其中有梁王抽調的三萬人馬,和安昭向西北借調的數萬北玄軍。
大軍抵達江陵,監軍膽小保守,認為此時祁王大軍士氣正盛,不肯與其正面交鋒。
安昭與他意見相左,當著眾人的面直言,祁王大軍將士大多來自北方,初到江陵定有許多人水土不服,此時出戰,正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兩人意見不一起了爭執,安昭知道戰機一瞬即逝,直接請出軍令,親自帶領數萬北玄軍做先鋒,與祁王大軍一戰。
后來的事,已不必再說。
30
我不能斷定那監軍是不是趙葉青的人,梁王忌憚北玄軍已久,朝安家下手是必然。
上一世我雖敬重安家滿門忠烈,但心中不免覺得安家父子過于迂腐。
忠于一個岌岌可危的皇室,有何意義?
如今再看,心中已有另一番光景,他們不是迂腐,而是實在沒有辦法。
當時他們不知道皇室還有血脈留存,也能與我一般斷定其他幾位藩王不值得效忠。
若安家要去爭那至高無上的帝位,必定要動用大批的北玄軍,可一旦動了,誰來守西北防線?
西北之外,異域番邦虎視眈眈,若無北玄軍鎮守,恐怕早就長驅而入。
到那時,生靈涂炭民不聊生,最終受苦的還是無辜百姓。
在帝位與百姓之間,他們選擇了后者,所以上一世落得了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如今歷史重演,安昭為救江陵百姓中伏,生死不知。
考量前因后果之下,我一邊命信奴去信給阿娘和姨母,遣派醫者火速趕往江陵。
一邊敲開安寧的屋門,將酣睡中的安寧搖醒,連夜進宮。
安寧手中有時胤給的宮令,一路暢通無阻進入時胤的寢殿。
我跪在時胤面前,簡單講訴江陵此時的情況,俯首低聲請求:
「祁王已與寧王聯手,江陵危矣!請陛下即刻向江陵周圍重鎮下令,調派糧草前往增援!」
安寧聽得有些發蒙,待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焦急了起來。
時胤繞過書案,站到我二人面前。
「前方戰報并未傳來,方姑娘怎麼知道安昭將軍中伏?」
安寧火氣上來,語帶不敬: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怎麼知道的!陛下此時應當盡快調兵前往江陵,救我阿兄!」
「你莫急,調兵不是小事,也需要時日,孤總得問清楚這消息的來歷。」
時胤俯身,伸手想將我二人扶起。
安寧就勢起身,怒目而視,頗為不滿。
而我則不肯起來,將額頭貼在地上,冷汗淋漓,最后咬牙說道:
「明月山莊愿為陛下所用!」
「阿姊!」安寧愕然,不知我為何突然出此一語。
當初明月山莊被我一把火燒光,時胤是知道的,從此元氣大傷,他也是知道的。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阿娘和姨母還在,明月山莊仍舊不容小覷。
外人不知,可知曉其中干系的時胤,不可能不知。
后來我又為了安昭,一而再,再而三,向時胤預警。
他如此聰慧,不難猜到我身后天知的存在。
對于一個帝王來說,天知若不能控制在手中,便是天大的隱患。
31
時胤連夜調兵的動靜,鬧得極大,京城一時人心惶惶。
戰報傳來時,朝堂更是炸了鍋。
往日爭論不休惶不相讓的各位大人,此刻全都熄了火,一個個把腦袋縮在衣領中,深怕領兵救援的擔子落在自己頭上。
時胤勃然大怒,最后還是帶著安將軍手書風塵仆仆趕來的木樨領下這門差事。
木樨領兵出發沒多久,我和安寧便追上了行軍隊伍。
言明若不帶上我們倆,我們就自己去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