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得很吧,我幫你拆了。」
他說話輕聲細語不急不躁,讓人有種心安的感覺。
「怎麼好勞駕您動手,我讓丫鬟做就好了。」我低聲道。
他做事很細很慢,一點頭發都沒有拉扯到。
我脖子一松,仰頭看他時,他已經遞給我一杯熱茶,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我們見過六次,你還記得?」
我接過熱茶,點了點頭,但其實我記不得幾次了。
「殿下,」我輕咳了一聲,「那……那您知道娶的是我嗎?」
說完我又有些后悔,這話問得又唐突了。
我大概是太緊張了,一直說錯話。
「知道。」他淡淡的,說完嘴角噙著笑意望著我。
我騰一下紅了臉,不知道要怎麼接他的話,他輕笑了笑:「餓不餓,幫你叫夜宵來?」
我忙點頭。
23
吃飯時我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他的手很好看,但皮膚太白了,人也沒什麼氣色,而且,身上真的有股淡淡的藥味。
他真的有病吧?
他忽然朝我看過來,我心虛地垂下頭,吃著碗里的面。
「姜舒。」
「嗯?」我抬頭。他拿著帕子,隔著桌子伸手過來,我愣了愣,他的帕子輕輕落在我的嘴角。
「有湯汁。」他道。
「謝……謝謝。」
我低頭接著吃,一時我和他都沒有說話。
時間不管怎麼拖,都是拖不住的。三更的棒子聲傳來時,我偷偷打了哈欠,余光第不知多少次看向五皇子,他捧著書在燈下靜靜看著。
沒有催我,也沒有刻意找話和我說。
我們在同一個房間里,卻獨處著,雖沉默,但好像也不尷尬。
又熬了一刻,我實在熬不住了開始打瞌睡,也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時,五皇子還在,他依舊和昨夜那樣,捧著書。
我身上蓋的被子平平整整,衣服沒有亂,身上也沒有異樣。
昨晚,他沒有多做什麼,甚至都沒有喊醒我。
「醒了?」他放下書,柔聲道,「想再睡會兒,還是現在起?」
「現在。」我擁著被子坐起來,他微微頷首避去了洗漱間。我飛快穿好衣裳,他已走了出來:「早上我們要去宮里請安。」
我看了一眼漏刻,真是悔得不行,成親第一天,不但沒有圓房還睡到日上三竿。
平日在家里我都沒有睡到這個時辰過。
「別急,有我在呢。」馬車上,他輕聲道,「我身體不好,便是去遲了,母后也不會怪我們。」
我松了口氣:「謝謝。」
他笑了笑。
入宮后,五皇子將所有責任攬在他身上,皇后望著他笑得很欣慰。
又對我道:「他自小性子孤僻,話也不多。往后在家你多和他說說話,有個人陪,到底會不一樣。」
我偷偷看了一眼五皇子,我沒覺得他孤僻,話也不算少。
24
我發現,他午飯前,確確實實喝了一碗藥。等他出門后,我在房里翻了翻,沒找到藥方。
也不好直接問,他到底生的是什麼病。
「想不想去園子里走走?今兒天氣不錯,我想將幾株山茶拿出來曬曬太陽。」
「您還種花了,親自種的嗎?」
「嗯,想不想看看?」
我很有興趣,跟著他去了他的花房。他的花房很大,收拾得整整齊齊,花的種類也多,每一株都長勢喜人。
我一直想種花,可惜因為姜致聞著花便會起疹子,所以家里一點花都沒有。
后來嫁去侯府,徐耀也像姜致那樣,聞著花就不停打噴嚏。所以直到今天,我都沒有親自養過花花草草。
我跟在五皇子身后,給他打下手,又忙著將花搬出去。折回來時,看他正捏著手站著不動。
「怎麼了?」我上前看他,「剪著手了?流血了!」
「沒事,小傷,不用擔心。」
我抓著他的手喊人拿水拿藥來,又讓他坐下幫他止血:「疼嗎?」
他搖了搖頭。
蔡公公親自捧著藥箱來,看到五皇子手上的傷,愣怔了好一會兒:「是……是您受傷了?」
蔡公公約莫二十來歲,長得白白胖胖的,很喜慶。
他說完,又嘀咕了一句:「一把剪子還能傷著您?」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蔡公公。
「奴婢以為是娘娘。」蔡公公笑嘻嘻蹲在五皇子面前。正要動手給他上藥,五皇子道:「賬算好了嗎?」
蔡公公眼睛滴溜溜一轉,哎喲一聲:「還真沒有。」
他忙將藥箱塞給我:「那殿下的手交給您了,奴婢那邊還有事,辛苦娘娘了。」
我覺得這位公公好像不是很關心五皇子似的。
蔡公公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麼,回來叮囑我:「那個,娘娘……殿下的手不能沾著水,這幾日要勞駕您多費心了。」
我笑著點頭,心道家里這麼多下人,也沒必要讓我親自伺候吧。
蔡公公離開,我給五皇子上藥,問他:「疼嗎?」
他嘴角動了動,低聲道:「疼!」
其實傷得不深,不過十指連心,很疼也有可能。
我小心翼翼給他包了手指,一抬頭發現他正看著我,我怔了一下。他含笑問我:「瑞、堇、晉、秦,你覺得哪個字更好?」
「圣上要給您封王了嗎?」
他頷首。
「那封號也不能問臣妾,臣妾不好說。」
「你隨便選,我隨便聽。」他笑道。
我想了想: 「豫章出黃金,然堇堇。我喜歡這個堇字。」
他若有所思。
我沒作多想,誰知道到了下午,圣旨就來了,他的封號居然真是個堇字。
他道:「父皇也喜歡這個字,看來這個字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