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吼著,讓我說。
「我只能和您一個人說。」
父親本來想罵我,但他想到了上次我和他提到的保定侯府的事,忽然又忍住了,擺了擺手:「老五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嫡母和姜致不甘心地帶著人出去了。
我將姨娘交給信得過的婆子,關上了房門:「父親,您和侯爺都有危險。」
父親一愣,驚訝地看著我。
「耀哥兒不可能做殺人剝皮的事,這事必然是皇長孫做的。我想,耀哥兒肯定也告訴了您和侯爺吧。」
父親攥著拳頭,壓著聲音道:「你哪里聽到的話,胡說八道什麼!」
「父親能堵住女兒的嘴,可堵不住三皇子的嘴。」我低聲道,「現在圣上不知道皇長孫的癖好,可如果明天圣上,甚至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呢?」
「哪怕是個謠言,也是你們傳出去的。您和侯爺擔得起嗎?」
父親抖了抖,他知道我說的嚴重性。
太子不會放過他們的。
「三皇子一心想要扳倒太子,他那麼聰明的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您現在必須在三皇子動手前自救。」
父親一頭冷汗,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他或許早想到了,又或許沒想到,但此刻,他怕了。
「父親,女兒有自救的法子,您可想聽?」我問他。
父親猛然抬頭看向我,眼底是翻涌著驚濤駭浪,過了許久,他頹然地問道:
「你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12
他真的老了,在三品官的位置上整整待了十年。
他也真的怕,升不上去沒關系,可不能被人灰溜溜地擼下來,甚至臨到老了,還丟了性命害了全族。
「再讓皇長孫惹出一件事。」我道。
父親望著我,手指尖在顫抖,他懂了,點著頭。
「有道理,有道理,再出一件事,讓他自己捅破了,圣上親眼見到。太子就怪不到我們頭上,不能懷疑是我們說的了。」
父親急匆匆要走,我攔住了他:
「父親,今天的事和我的婚事,您要幫女兒做主。」
父親深深看著我:「我倒不知道,我蔣志勇還生養了你這麼個心思深的女兒!」
他拂袖出了門,在門口訓斥嫡母和姜致: 「鬧騰什麼,還嫌家里不夠亂嗎?快去給胡姨娘請大夫來,摔破了頭不是小事。」
「父親!」
「老爺!」
「閉嘴!」父親急匆匆去找他的幕僚商議對策了。
嫡母和姜致氣歪了嘴,也只能乖乖給我姨娘請大夫。
我攔在姜致面前,一字一句道:「這個仇,我會讓你還回來的。」
父親趕在了三皇子動手前,捅破了皇長孫嗜血嗜殺的癖好。
皇長孫在學堂后面殺了一條狗,吊著那只狗正在打的時候,圣上被人引著到了那邊,親眼見到自己寶貝皇長孫沒有人性的一面。
圣上氣得當即將皇長孫關了起來,又將太子喊過去,狠狠訓斥了一通。
這事壓不住,三皇子聞腥而動。滿朝都是彈劾太子和皇長孫的折子,要求圣上廢了太子。
父親晚上回來的時候,轎子一路抬到中庭。下轎子的時候因為腿軟摔了一跤,由小廝背著去了書房。
「五小姐,老爺喊你去書房。」父親的常隨來喊我。
我去書房的時候,姜致也在,她靠在椅子上,臉色煞白,病色濃重,正在和父親吵架。
「程文政再不好,配她也綽綽有余。父親,姜舒到底給您灌了什麼迷魂湯?」
父親拍了桌子:「我什麼好東西都緊著你,你從小都是我親自教導,到頭來卻教出你這個蠢貨。
」
「為了私怨,把妹妹嫁給紈绔,你是能得到名,還是能得到利?你不就是想解氣!」
「父親,是她害得我和侯爺離了心,也是她害得耀哥兒背井離鄉名聲盡毀。您不讓我出了這口氣,您就是想逼死我。」
要是以前,父親看她這樣肯定心疼,可今天父親沒有半分心疼。
「她能做什麼?樁樁件件的事,不都是你親自做的?你怪她,你先拿鏡子照照自己的蠢樣子!」
姜致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走過去,她看到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使出了現有的所有力氣:「姜舒,你怎麼來這里,你不配來這里,滾!」
「父親喊我來的。」我無視她,行禮道,「父親,您喊女兒來有什麼吩咐?」
父親也不看姜致,讓我坐:「你說說看,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父親,您問她?您問她做什麼,她一個賤婢,她懂什麼!」姜致喊道。
「閉嘴,不聽她說難道聽你發瘋?」父親指著姜致,「你好好聽著,心里有個數,后面不要胡亂行事壞了我們的事。但你要再多嘴多舌,就滾出去。」
姜致氣得跌坐在椅子,撫著胸口一邊喘氣,一邊陰狠地瞪著我。
「圣上不會廢太子的,畢竟太子是他親自教養的嫡長子,感情不同于其他皇子。」我說的時候,父親看了一眼姜致,生氣又嫌棄。
他嫡出的子女,只有大哥姜峰和姜致。大哥帶著一家子外放去江南做官了,父親身邊也就姜致這一個嫡出。
所以說起親自教養,他就更氣了。
「嗯,我們討論過,也是這麼想的。皇長孫雖養廢了,可太子還有其他兒子,不影響他的太子之位。」父親道。
「但三皇子既然出手了,也收不了手了。后面朝堂肯定會波云詭譎,您身為兵部尚書,難做到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