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家人過去看望徐涵之,卻被攔在了書房外。姜致由丫鬟扶著,竟也是站在門口,沒給進去。
「侯爺說了,他是晚輩,擔不起姜老爺和夫人特意跑一趟。各位都回去吧。」徐涵之的小廝攔著門道。
父親臉上掛不住,指了指姜致:「蠢婦,我們的腦袋,早晚被你作沒了。」說完甩袖就走了。
嫡母臉色煞白,讓我們跟著父親走了,她留在了侯府。
我猜,她要給姜致出主意。
05
我心情很好,特意溜出府,去法華寺吃我心心念念的齋菜。
但剛坐下來,竟然遇到湖陽縣主,以及上次和她在一起的年輕男子。
湖陽縣主也看到了我,輕輕挑了挑眉。
我和她微微頷首,算作打了招呼。
好在湖陽縣主沒打算找我說話,她和對面的男子慢條斯理吃著飯。我不由多看了幾眼年輕男子。
他穿著一件青色長衫,修長的手指捏著湯勺,細白的手瓷白的勺,融為一體,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現在面首的檔次,真是了不得,這般矜貴謫仙似的人物,居然也屈居人下作面首了。
我正琢磨著,忽然那男子也朝我看過來,我一怔,朝對方點了點頭。
對方也回我微笑。
「姑娘。」小沙彌給我上了好幾個菜。我怔了怔:「我沒點這些。」
小沙彌指了指湖陽縣主和男子那桌:「是縣主請您的。」
我抬眸,湖陽縣主二人也朝我看過來,我起身行了禮。
一頓期待已久的齋飯,我卻味同嚼蠟,迅速吃完急匆匆走了。
剛進家門,婆子就迎著我來了:「五小姐,姨娘出事了!」
我心頭一跳,提著裙子跑去了正院,就看到姨娘正跪在烈日中。
不知道跪了多久,這會兒人已經搖搖欲墜。
「姨娘,出了什麼事,誰讓您跪在這里的?」
姨娘遲鈍地轉過頭來看著我,握住了我的手,低聲道:
「她們是主我是奴,不管怎麼罰我都是理所應當,這事兒,你不能管!」
我正要扶姨娘起來,姜致從嫡母的房里走了出來:「五妹現在真是自在,想出去就出去,連母親這里都不說一聲了嗎?」
我等著她接著往下說。
她走到我面前,俯視著我:「不過,不是母親罰她的,是我。」
「姜致你什麼意思?」我道。
「姨娘不守規矩,竟和隔壁保定侯府周姨娘來往。那周姨娘今早和人私奔被抓回來亂棍打死了,這事兒你知道嗎?」姜致說著,目光如毒蛇一樣盯著我。
她在告訴我,她已查到了是我姨娘命人將面首的事告訴周姨娘。拐了幾道彎這事傳到了她耳朵里,她這才出手殺了面首,陷害湖陽郡主,最終導致她和徐涵之夫妻離心……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都不知道!」我道。
姜致忽然湊近我:「姜舒,我讓你做侯夫人,是抬舉你。你既不識抬舉,還不知死活,居然給我下套!」
「區區庶女,反了天了!」
姜致冷笑一聲:「你們不是喜歡和保定侯府來往嗎?我和爹說了,十天后就送你去做保定侯的妾,成全你。」
「你總操心別人的事,應該多想想自己的,」我輕笑,低聲道,「姐姐,姐夫被罷官了,你知道嗎?」
姜致踉蹌了一下,尖聲道:「你說什麼!」
「姐姐不知道嗎?就剛才的事,但外面都傳遍了。」
「胡說八道,不可能。我家侯爺一向兢兢業業,深得圣上喜歡。
圣上不可能因為一件小事,就罷了他的官職。」
「是嗎,你利用圣上,欺君的事是小事?」
「你!」姜致想打我,但心里又急,「姜舒,你我的事,沒完。」
06
徐涵之要休了姜致。
他不但請動了徐氏族長,還將父親和嫡母都請去了。
姜致當然不愿意,她都要死了,死后她肯定要以宣平侯侯夫人的身份入土,進徐氏的祖陵。
而且,她還沒給孩子挑一個好拿捏的愚蠢的繼母,所以她是不可能離開宣平侯府的。
姜致要帶著一雙兒女自殺,宣平侯府被鬧得天翻地覆,一時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
但笑話歸笑話,徐涵之最終還是沒能休得了她。或許是因為姜致是他的原配,到底有感情,又或許是因為嫡長子已是能記事的年紀,或許……
總之,姜致成功留在了侯府。
但徐涵之開始不回家,每天不是住衙門,就是找人喝酒。
嫡母房里的婆子過來,沖進院子就來綁我:「夫人說了,今日是五小姐去保定侯府的日子。五小姐若是不自己主動去,那奴婢們就要動手了。」
「五小姐,您到底也算是大家的小姐,事情別鬧得太難看了。」
「滾!」姨娘揮著掃把,「都給我滾!」
我已在婆子進門時出了角門,直奔同香樓。
我知道父親今天在這里有個酒局。
我沖進了雅間,一屋子的高官看到我,皆是一怔。父親臉色頓時像刷了綠漆:「你來干什麼?」
「爹!」我站在門口,「您出來一下,女兒有話要回稟。」
父親黑著臉出來,壓著聲音怒道:「你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居然跑這里來找我!」
「我有要事,事急從權,這是您教我的。
」
「說!」父親和我站在扶廊上,這邊都是雅間,小廝穿行。我拉著他走了兩步,低聲道:「父親,您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