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箭射出，顫顫巍巍地掉在原地。

我們的沉默震耳欲聾。

突然援軍沖了進來，敵軍被打得潰不成軍，顧音婉在手下的護送下狼狽逃離。

這股敵軍只占了個快速，打得京都措手不及。

京郊駐守的幾支隊伍全都得到消息，紛紛趕來救援。

蘇湛讓顧音婉先去占領皇宮，可她只想著來抓我，等到援軍趕來為時已晚。

萬幸我們的人只有少數受傷的，并無死亡。

10

自重生來，我一直想著如何逃避。

如今我不想逃了，我隱約記得前世敵軍進攻的路數，我決定去前線幫忙抗敵。

賀祈要與我同去，我自然是不肯的。

「顧音婉想要的只有我，只要我不在國公府就能安全，你何必去蹚這攤渾水？」

賀祈卻搖搖頭，嚴肅的模樣讓我都有些不認識他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封染了血的信，「霍成德那小子死在了前線，我得為我兄弟報仇。」

霍成德與賀祈是自小的玩伴，與敵軍決戰并州時他留下絕筆信，將家中老小托付給賀祈。

國公夫婦得知我們要走，縱然不舍可還是支持我們。

坐在馬車中，賀祈好奇地問我：「娘子，你是如何在一日之內準備好這麼多口糧和腳程如此快的馬車？」

我干笑兩聲，當然不能告訴他這是我提前一個月就備下的。

在南陽郡境內，我遇到了一個江湖騙子，他忽悠村民買他的符水，能保長生。

這人我認識，不久后他會被蘇湛收入麾下，日后會成為新朝的欽天監國師。

可笑我到今日才知道，前世欽天監的預言，根本就是帝王玩弄權柄的計謀。

蘇湛為了鏟除前朝隱患，故意讓欽天監說出預言，借機殺掉所有前朝貴族。

而我的大皇子，只因自小聰慧，群臣上奏要立他為太子，就被蘇湛忌憚，不惜殺死親生兒子。

賀祈將江湖騙子抓起來打了一頓，我又裝作女俠將他救下，送給他一個錦囊，里面有三條預言。

一是今夏南邊江水泛濫會淹死許多人，二是北邊大旱顆粒無收，三是蘇湛會死于皇室血脈之手。

前面那兩則只要全部應驗，他就會對第三條深信不疑，還會將他告知蘇湛。

即便蘇湛當時不信，總會在他心里埋下懷疑的種子。

我要用同樣的方式讓他自取滅亡。

我與賀祈趕到漢陽城，漢陽守軍顧長生是我們顧家的旁支。

從他口中我得知，顧音婉想要侯府的兵馬助力蘇湛，可侯府卻不肯，還與她斷了關系。

但近來蘇湛親自領兵，打得我軍連連敗退，若是再攻下去，情況不妙。

只要敵軍過了漢陽城，就可長驅直入，頃刻便能劍指東都。

「咱們顧家還有多少兵馬？」我問顧長生。

「騎兵步兵共七萬，敵軍有十萬。」

帳內氣氛凝重，援軍遲遲未到，我們怕是要困死在漢陽城了。

「我有一計。」我看著沙盤，將我們城中的兵馬挪到了滇南。

11

南邊江水泛濫阻擋了敵軍的腳步。

即便如此，他們不出十日也能抵達漢陽城，此時我們城中只剩下一萬兵馬駐守。

剩下的六萬兵馬前往滇南，攻打蘇湛的大本營，斷他糧草供給，讓他不得不撤并。

一來二去，能給援軍爭取時間。

攻打滇南的兵馬由顧長生領兵，賀祈隨他同去，而我與其余將士駐守漢陽。

臨行前一晚，賀祈輕聲問我：「娘子，你為我算算，此行我能活著回來嗎？」

燭火映得他眸光熠熠。

「郎君頭上有四方神明護佑，定能旗開得勝，載譽歸來。」

賀祈展顏，笑著擁我入懷，念叨著等戰勝后要帶我游山玩水，就坐我那輛腳程極快的馬車。

12

蘇湛的兵馬直抵漢陽城下，我站在城墻上冷冷地與他對望。

顧音婉已誕下一子，降生時天上彩鳥環繞，被蘇湛奉為祥瑞，軍士們氣氛高漲。

他慣會用這種鬼把戲玩弄人心。

「顧知念，念在你是音婉姐姐的分上，只要你打開城門，我便留你性命，許你一品誥命。」蘇湛在城下與我談判。

我將手放在耳邊，大喊道：「風太大，你在狗叫什麼？」

「給我殺！」

幸而我們提前布防，在蘇湛的一輪強攻下守住了城。

此時流言正在蘇湛的軍中傳開，江湖騙子見江水泛濫的預言已經成真，便將第三條預言也告訴了蘇湛。

所以當蘇湛再次站在城樓下望向我時，眼底已蒙上殺意。

顧音婉非要來觀戰，不忘在一旁煽風點火：「顧知念可是長公主之女，殺了她以絕后患。」

「給我殺！」

這輪攻擊下來，雖然城守住了，可是守城士兵們死傷慘重，實在禁受不住下一輪進攻了。

不過蘇湛那邊也沒討什麼好，他足足休整了兩日才準備再進攻。

進攻的號角吹得響亮，我身穿鎧甲手握國公夫人送我的佩劍，臨行前她將自己昔年征戰沙場的劍送給了我。

今日若我能拖住敵軍片刻，就能為城中百姓多爭取一絲生機，也算死得其所。

突然一匹快馬穿過隊列，直奔蘇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