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赫這才停了下來。
他看著我,眼睛里露出另外一種貪婪的光。
他捏了捏我臉上的肉,笑道:「養得不錯,夠鮮嫩。到時蒸熟了,也分你一塊肉。」
葉識刻道:「多謝父王!」
等鄭赫走了,葉識刻才站起身,脫下自己的披風,蓋住了我殘破的衣衫。
「柔柔?柔柔!柔柔!」
任他怎麼喊我,我都只呆滯地看著他,他就喊得越來越焦急。
我的眼淚突然就瘋狂地擠出眼眶。
我一把抱住他,失聲痛哭。
7
我被葉識刻抱回了勤政殿。
他把我放在床上,就想出去讓我洗澡換衣服。
我心有余悸,不想讓他離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腕上硬硬的,好像綁著什麼東西。
「那我陪你一會兒。」他說著,拉開衣袖,從里面取出一把短匕,起身放到了一個抽屜里。
「你平時都隨身帶刀嗎?」我問。
「去救你的時候剛拿的。」他望著我,「要是阻止不了他,我就跟他拼命。」
我抿起嘴唇:「謝謝。」
他笑了:「作為你送我糖葫蘆和手帕的報答。」
我想起了他讓我繡的那句話,便道:「陛下定有一日可以成為真龍。」
他微微斂去笑意,認真地道:「柔柔,你不要怕,三年之內,我一定能打敗他。」
進宮之前,我對朝堂的局勢一無所知,沒想到攝政王鄭赫竟然已經囂張到了膽敢肆意玩弄后妃的程度。
而葉識刻被他壓制得死死的,毫無還手之力。
整個皇宮都是他的,葉識刻倒像是這里的一名囚徒。
這就是葉識刻不喜歡宮人伺候的原因,說不好哪個宮人就是鄭赫的眼線。
唯一可信任的陳公公,還要忙著幫他做其他重要的事情。
鄭赫才是那個暴虐、貪婪、荒淫的人。
每年他都要替葉識刻選秀多次,然后以葉識刻的名義「臨幸」后妃,或快或慢地將人凌虐致死。
對其他宮人他也是說殺就殺,小鈴只是奉茶時不小心看了他一眼,就慘遭殺害。
如果我不是「仙桃降生」,滿十五歲便不得不參加選秀,死期也就不遠了。
我不由對我爹感到愧疚。
但我也有點氣他不提前把真相告訴我。
葉識刻說:「不要怪范大人,你還小,他也是怕你不小心說漏嘴。現在你知道真相了,一定要守好秘密啊!」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和我爹是早就串通好的。
他不了解我也就罷了,我爹怎麼也可以不信任我?
我是愛說話了點,可也不至于不要命吧!
「我已經十五歲了,不小了!」我怒道。
葉識刻還想像三年前那樣敷衍我:「對,對,對。」
哼!虛偽!
8
我不再亂跑,日日待在勤政殿里不出去。
上一批進宮的嬪妃還是在三個月內接連喪命。
我以為葉識刻對此早已麻木,時間長了才發現,消息傳來時,他的手都會有點抖。
我對他的無力和痛苦感同身受。
別說保護后妃,他自身也常常難保。
鄭赫喝多了,有時會故意對著他辱罵先帝,罵到激動時會隨手拿起桌上的杯盤砸他。
我含著眼淚給他上藥,心疼得厲害了,會握握他的手。
他也會回握我的手。
后來我會親親他的額頭。
他也會回親我的額頭。
再后來我會親親他的嘴。
他也會回親我的嘴。
再后來……
你想啥呢?我還小著呢!
不過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我的十七歲生日。
生日當天,葉識刻帶我出宮去玩。
鄭赫當然是不讓他出宮的。
但他的寢殿里有密道。
宮里的密道鄭赫都知道,除了這條。
因為這條密道是葉識刻和陳公公兩個人,一夜一夜一點一點地挖出來的。
平時他就通過這里出宮去,聯絡反抗的力量。
這事他早就告訴我了,但他從沒帶我出去過,怕有危險。
生日這天我央求著他破了個例。
從我們走出密道口,到乘車來到市集,都有人暗中開路,確保安全。
看這架勢,葉識刻的成功或許指日可待了。
市集上,有人在賣糖人糖畫,顧客也可以自己制作。
我拿起糖稀,照著葉識刻畫了一個小人兒。
葉識刻也照著我畫了一個小人兒。
雖然我畫得不像,但他畫得也不像。
「不像沒關系,寫上名字不就行了?」
他邊說邊寫:「飯肉肉。」
我憤而拿起糖稀寫:「食客郎。」沒敢用原字。
葉識刻氣到臉綠,追著我跑出去好幾里。
說是陪我玩,其實快樂的時光也就這麼一會兒。
他冒險出來一趟,還有不少正事要做。
我什麼都不懂,就跟在他身邊裝啞巴。
但還是有人對我發生興趣,問他:「這位姑娘是?」
葉識刻:「未來的皇后。」
我驚得瞪大了眼睛。
晚上我輾轉難眠,滿腦子回蕩著這五個字。
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不過現在不是談這個事的時候,我便將自己的雜念埋藏起來。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
葉識刻在人前沒什麼變化,和我獨處時,情緒的波動開始變得明顯。
他時而高興地說馬上就可以行動了,時而憂慮地說鄭赫或許已經察覺到了異樣。
我覺得他多少有點烏鴉嘴。
那天晚上我倆剛吃完飯,陳公公突然帶著一個人匆忙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