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有些言之過早了。」我盯著他，哪怕心中惡寒，但仍然臨危不亂。

他捏著我的下巴，冰冷的面具險些撞到我臉上，嘴里吐出的也是令人膽寒的話：

「你說他沒死，那你猜猜他還有多久能來救你？從現在開始，過一個時辰他不來，我就殺一個俘虜。直到你同意做我的小妾為止。就從這個忠心耿耿小丫頭殺起吧，嗯？」

我看他指向南迪，不由得怒火中燒了起來。

我用頭狠狠地撞擊了他的下巴：「你做夢！」

他擦了擦嘴角滲出來的血跡。笑得更加開懷：「呵，你說我做夢？來人！把她的手腳給我捆住。既然你不讓我動你這些賤民，那不如讓他們看看，他們的閼氏是如何在我身下求歡的吧？

我一向喜歡以理服人，兩個時辰后若是阿木爾還沒來救你，你自己若是還不服從，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牧民們騷動了起來，他們的可汗還生死未卜，扎那這個畜生居然要這樣侮辱他們的閼氏，這對他們整個部落而言都是奇恥大辱！

明明……明明可汗能平安歸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怒火被點燃，他們雖然身處危險之中，卻都高呼著：

「你不許動我們閼氏！」

「放開我們閼氏！」

他們很快又被舉著長弓的士兵鎮壓。

死一般的寂靜。

連呼吸聲在賬內也格外清晰。

兩個時辰期限快到了，面具下的男人耐心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女人，你還不答應麼？」

我下唇幾乎咬出了血，冷汗早已經浸透了里衣。看著他不耐煩的神情，我扯了一下嘴角不語。

他寬大的手掌覆上了我的袍子，大力扯動。

我感到左肩一陣刺骨的涼，我左肩的皮膚裸露在空氣里。

我正打算狠狠咬扎那的手，他卻轟然倒下。

他的左胸前，有一支箭。

箭羽我認得，是阿木爾的。

我抬起頭來，月光下阿木爾滿身傷痕，臉頰還有著血印，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正如我第一次見到他那樣。

他放下手中的弓，向我跑來，還沾著血污的裘衣披在了我身上。

「長樂，我來遲了。」

不遲。我心中默默回答著他。

14

「你是如何獲救的？懸崖深遠，逃出來可絕非易事。」我攏了攏他的狐皮衣領關切道。

阿木爾長嘆一口氣：「是特日格，他快馬加鞭趕了三天三夜才回到這里。

是他發現了在懸崖上的我，若不是他，我早已喪命于那苦寒之地了。」

「他現在在何處？」我依偎在阿木爾懷中輕聲問。

他收緊了手臂垂眸道：「大抵在養傷吧。」

我點頭：「那我們可得好好感謝他。」

他似乎有些醋意，但仍然隱忍不發：「嗯，聽你的。」

再見特日格，他眼神已經不似幾年前那般桀驁不馴，已然沉穩了許多。

他的傷勢不比阿木爾好到哪里去，見我們來他斜靠在床邊說：

「我就不起身迎接你們了，辛苦你們夫妻倆來看望我這個傷員。」

兄弟倆斗了多年，這樣心平氣和地坐下說話倒是第一次。

我笑道：「閃電我照顧得很好，如今終于再見你了，我將它還給你吧？」

特日格挑了挑眉，又有了幾分少年時的痞氣：「當時我不過隨口一說，我沒想到還能與你再見，閃電嘛，送你了。」

他這話惹得我連連發笑，絲毫沒注意到旁邊某位可汗的低氣壓。

沉默許久的阿木爾突然開口：「特日格，是不是還沒有王妃？要不要為兄幫你安排一位？」

特日格撇撇嘴：「阿木爾，你還是這麼不經逗。」

我很久之后才從南迪口中得知，那匹混血馬閃電，早已經被阿木爾安排到十里地外的馬場去喂養了。

真是草原醋王。

15

阿木爾殺掉了扎那后，侵略軍很快潰敗，草原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平和。

只是阿木爾的身子因為在懸崖上挨凍許久，卻落下了老毛病，每逢雨雪季他的后腰便會疼痛難忍。

六月正是草原的雨季，陰雨天也多了起來。

又是一日瓢潑大雨，阿木爾深受腰痛折磨，但他只是默默躺在榻上忍耐。

我看著他發白的唇和額間的陣陣冷汗，心不由得揪疼。

我打開囑托下人從中原買來的藥酒，命令阿木爾道：「轉過去，把后襟掀開，我給你抹藥。」

他此刻虛弱無比，看向我的眼神也可憐巴巴，好像草原上往人懷里鉆的小狗一般：「長樂，我沒勁了………你來掀罷？」

我失笑，雖心疼于被病痛折磨的阿木爾，可自從他當了可汗后 ，卻很少有這種脆弱的表情存在。

平日里叱咤風云的可汗，在愛人面前卻是如此可愛，讓人如何忍心拒絕他？

我輕輕拉開他的后襟，蜜色的后背寬闊厚實、溝壑分明，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著。

饒是與他也算是最熟悉彼此的人，我也不由得臉紅了起來。

「長樂？」男人的悶哼聲傳來，我掩飾一般連忙為他上藥。

我自幼在宮中常有磕碰，所以對于上藥一事可謂了如指掌。

指腹下的肌膚逐漸灼熱了起來，我知曉大概按得差不多了，問他道：「好些了罷？」

阿木爾輕語了一句，我并未聽清，便湊近了他：「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