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母妃也同我一般是大梁的和親公主，在他兒時便撒手人寰了，想來這馬兒對他一定意義非凡。

「我怎麼能讓你忍痛割愛？我明日再尋尋吧。」我感激地對他道。

他思忖許久道：「那達慕大會結束后我就要走了，長樂。」

「父王派我去草原與中原的邊界鎮守，我知曉他這是要傳位給阿木爾了，怕我搗亂。畢竟我從小到大什麼都要與阿木爾爭上一爭，第一次見你也把你嚇到了吧？」

「可其實在我心中，阿木爾一直是一位稱職的兄長，這草原上的王本來就該是他。我是從來沒有想與他爭王位的。」

「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只是好奇與我母妃從一個地方來的公主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不會像我的母妃一般溫柔。可這麼多月看下來，你沒有她的柔情，卻有她沒有的勇敢、果斷，更不同的是，我父王只將我母妃視如草芥，阿木爾卻是心悅你的。」

「這馬嘛，就當我借你的，下次再見面你再還我就是了。閃電吃不慣別的地方的草，你可要好好照顧它。」

「長樂，后會有期。」

他輕輕地擁了我一下，又很快地松開。

不等我回應，他便騎上他的黑馬離開。

「特——日——格——！一路順風！」我牽著韁繩朝他離開的方向大聲喊道。

紅馬溫順地蹭了蹭我的袖子，仿佛在替它的主人回應著。

10

比賽當日，跑馬場上只有我與海日公主。

而場外早就圍滿了人，牧民們都翹首以盼是他們的草原明珠能勝，還是我這個漢人能勝。

我看著遠處高呼蒙語給海日公主吶喊的年輕漢子，觀賽席上看不清表情的可汗和閼氏，我深知這是背水一戰。

若是能贏，這個民族會欣然接納我的到來；

若是敗北，不僅輸的是作為阿木爾王妃的尊嚴，更是面臨著日后被邊緣化的境地。

我握緊了韁繩，眼神略過勢在必得的海日公主，翻身上馬。

一聲哨響，兩匹馬兒疾馳而出。

我早已看不清周圍的場景，只能感到耳邊呼嘯的風和身下飛奔的閃電。

這兩日，我與閃電無數次奔跑在這片馬場上，我們早已默契無比。

最后一圈時，海日公主見我窮追不舍，大抵也意識到自己輕敵了，心下著急，便想在彎道超過我。

可它身下的馬兒終究不是她的珍珠，或許是疏于訓練，海日公主險些被馬兒掙脫下馬背。

閃電緩緩停了下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場外雷鳴般的掌聲驚醒。

看向可汗和閼氏，他們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阿木爾拿著花環向我走來。

所以，比賽的結果顯而易見。

最后的贏家，是我。

海日公主還未整理好凌亂的發絲，也翻身下了馬。

她雖輸了，但并不喪氣。她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尊重：

「長樂公主，你很厲害。做阿木爾的王妃，夠格。」

我也向她露出真心的笑容：「承讓了，海日公主。」

11

成親許久，我還未與阿木爾圓房。

想起宮里教習姑姑拿的那些畫冊，我便面紅耳赤。

是夜，我吩咐下人將熱水抬進氈房里供我沐浴。

本來脫衣時我還有些羞赧，但看著在床邊擦拭箭矢的阿木爾，他是目盲之人，大抵是看不到什麼的吧？我這樣想著，便安心進了浴桶。

洗了一半，水有些涼了。

身后的奴婢緩緩加入熱水，我笑著道：「南迪，你真細心。辛苦你給我加水了。」

「你的背后還沒有洗，要我幫忙嗎……？」男人低沉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回頭看，哪里有小女奴南迪，分明、分明是阿木爾！

他摘下了蒙著眼睛的布條，一雙眼睛似黑曜石般明亮深邃，而此刻里面分明有著烈火般的情緒，哪里有半分目盲之人的樣子？

「你……你不是目盲嗎？」我嚇得縮進了水里，看著男人充滿侵略性的眼神，快要說不出話來。

阿木爾俯身在我耳邊輕語：「誰給你說我目盲的？嗯？」

我細細回想，好像從沒有人給我講過他目盲，只是因為在大梁時他們說蒙古王子眼蒙黑布，我才自以為他是失明之人。

見我嚇傻了，他又拖腔帶調地調笑道：「我的琪琪格，先出來吧？」

「阿木爾，你，你把我衣服給我。」我指著架子上我脫下的袍子，紅著臉對他說。

他扯過床上的羊毛毯，悠悠道：「何必需要袍子呢？為夫抱你下來就是了。」

被輕放在柔軟的床上時，我的臉早已紅透了。

「我的琪琪格，夜還長呢。」他溫熱的氣息打在我耳畔，惹得我一陣戰栗。

……

「烏云，你告訴我阿木爾為什麼要用布條蒙眼？」我想了許久，阿木爾笑著不告訴我，我便去問烏云。

烏云撇了撇小嘴，說道：「去年阿木爾哥哥狩獵時被野鷹啄傷了眼，巫醫治后叮囑他一年不能見光，你沒看最近，他就沒戴布條啦？長樂姐姐，他沒給你說過嗎？」

我想到自己在他面前肆無忌憚脫衣洗澡那麼多次，便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長樂啊長樂，你聰明了十幾年，怎麼在這件事上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