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阿木爾回來了,他摘下外面的裘衣,身上還帶著些寒氣。
我牽住他的手,將他帶到爐子前。
他微微勾唇,耐心地歪過頭問我:「長樂,怎麼了?」
我舔了舔唇,不知是爐子熱還是什麼緣故,我的臉直發燙:「阿木爾,我有話對你說,你過來些。」
他聞言又湊近了些。
我看著他被蒙著的雙眼,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輕輕道:
「我的愛人,愿長生天保佑你。」
阿木爾聽后微微勾起了唇角,硬朗的容顏也在火爐照映下柔和了許多。
我輕輕靠在他的胸膛,分不清耳邊究竟是誰的呼吸聲。
「長樂,你便是我除長生天之外的所有。」
7
天氣漸漸暖了起來,烏云趴在我床邊笑道:
「長樂姐姐,七日后便是我們草原的那達慕大會。到時候你可有得看啦!周圍盟的人民都會齊聚咱們盟,到時候有數不清的勇士呢!」
我捏捏她的小臉,調笑著問道:「那你說說,最厲害的勇士是誰呀?」
烏云直起了身,手舞足蹈道:「一定是阿木爾哥哥最英勇,每年的男兒三藝都是他當第一!連海日公主都給阿木爾哥哥獻舞呢!」
獻舞?我眉心一抽,這公主怕是來者不善。
烏云自知失言,連忙用手捂住小嘴說道:
「長樂姐姐,我突然記起來格蘭還找我放小羊羔呢!我先走啦!」
看著跑遠的小不點,我失笑著搖了搖頭。
8
那達慕大會當日,歌舞升平。
阿木爾牽著我的手坐在主位下方,為我介紹著來客。
「這是阿魯斯,旁邊是他的女兒海日。」
我聽到面前的女子便是海日公主,便細細觀察面前的人。
她衣著華貴隆重,袍子掐著她的腰身剪裁,再向上瞧,眉眼凌厲,桀驁不馴。
讓人一眼便看出她是草原的女兒。
她察覺到我的視線,緩緩抬眼。
海日公主與我對視也不惱,只是似笑非笑地朝我點了點頭。
我也微微頷首回應她,內心卻知她絕非善類。
「長樂,你的手很涼。」阿木爾粗糙的掌心撫了撫我的指尖關心道,「這是熱奶酒,你喝兩口暖暖身子吧。」
我細細抿著奶酒,內心的不安也被撫平了一些。
祭祀結束,阿木爾去牽馬時,海日公主坐在了我旁邊。
「沒想到他選擇了你。」她第一句便十分犀利,「你比我想象中要柔弱。」
她言之未盡,我從容笑道:
「海日公主請直言,我看你也不是拐彎抹角之人。」
海日公主眺望男人們牽馬的地方,額前的珠鏈也隨之叮當作響:
「只有草原上最好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阿木爾。小公主,只怕戰爭來了你只會捏著帕子哭吧?」
我雖不受寵,但在被指婚后的兩年里,太后為了我不給大梁蒙羞,也是出于最后一點善意,讓我能在戰爭頻繁的草原上保命,特地派教習騎射的姑姑日夜帶我練習。
若要真的面臨戰爭,我長樂雖不能上陣帶兵,但定不會給阿木爾拖后腿。
「海日公主怕是低估了長樂。」我收回目光,「與你相比,長樂也不一定會輸。」
她挑釁目的達到,面上也帶了笑意:
「女子也有比賽,我們便比一比,如何?」
我應了下來,她說道:
「三日后,我們只比騎馬。繞著草場三圈,誰先到誰便是贏家。你不能用阿木爾的馬,他的馬是馬王。
我當然也不會用我的珍珠同你比。若是你贏了,我便再也不糾纏阿木爾。若是你輸了,也證明你配不上他。我日后要與你公平競爭。在草原上和離之人也有許多。我海日只做正妻。」
我呷了一口已經微涼的馬奶酒,看來海日對自己十分有自信。
她認為只要給她機會,她便會讓阿木爾愛上她。
我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我一向是有信心的,無論是騎馬,還是阿木爾。
9
我與海日要比賽騎馬的消息傳得比草原上的風還要快。
阿木爾得知后只是笑著撫了撫我的頭發:
「我的好長樂,是勇敢的好女子。長生天保佑你能贏,如果用你們漢人的話,是不是叫拔得頭籌?
若是需要挑馬,我馬廄里的馬都任你差遣。」
他雖這樣說,但阿木爾馬廄里的馬都如同他一樣性子烈,與我在中原練習的馬兒大相徑庭。
我將它們都試了個遍,天都漸漸披上了黑幕時還沒挑出個所以然。
「王妃莫著急,屬下那里還有一批馬,明日咱們去看。」
我勉強笑了笑,心底卻是焦急萬分。
且不說騎術如何,連趁手的馬兒都尋不到,不是不戰而敗了嗎?
我帶著失落獨自回去,卻聽到前方有人在喚我。
「長樂,你看這匹馬行不行?」
我抬頭,特日格牽著一匹溫順的紅馬,月光下帶著笑意的臉格外柔和。
而他右耳垂上的狼牙耳墜正悠悠地晃著。
我走近瞧,馬兒乖順極了,和此刻的特日格一樣。
想起我之前對他避之不及的樣子,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這匹馬兒真好,特日格,你怎麼弄來的?我給你銀錢。
」
特日格鋒利的眉尾一挑,把韁繩遞到我手中道:
「這是我母妃從大梁帶來的中原馬與蒙古馬配種生的,要說價格嘛,也是無價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