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對話框彈出一大段文字:
「對不起枝枝,剛才是我男朋友回的,他不知道你的事。我跟他分手,你別難過。」
我抿了抿嘴,回了句:「沒關系的,他是好意,不要因為這個分手。」
摁滅了手機,我一頭扎進柔軟的被褥里,久久沒動。
有電話打進來,鈴聲響了很久,我抬起沉重的手,摁下接聽鍵,「喂?」
閨蜜著急的聲音傳入耳朵:「枝枝,你還好嗎?我把他趕走了,發我地址,我去接你。」
看著墻頭的鐘表,已經凌晨。
我搖搖頭,「沒事,我……已經躺下了。」
她尖叫:「你……你躺哪了?男人身上?」
被褥的味道跟謝言身上一樣好聞,我側躺床上,嗅著幽幽的木質香,
「他挺紳士的,應該不至于。」
「枝枝,你忘了當年你也是——」她突然住了嘴,「算了,總好過你一個人睡。把臥室門反鎖,你爸媽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嗎?」
「知道。」
「那就好,以防萬一,還是給我發個地址過來。」
我嗯了一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今天折騰累了,幾乎一沾枕頭就著。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起床去衛生間。
打開門,按照記憶七拐八繞,在一個地方停下。
腰一沉,雙手拽著裙子下擺,往上提的過程,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
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從側面傳來:「你在干什麼?」
6
剛剛睡醒的嗓音被黑夜染上一層曖昧。
我保持姿勢不動,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漸漸清醒,僵硬地扭頭,借著月色,與謝言對視。
他的眸子黑沉沉的,帶著剛醒的惺忪。
浴袍領子開了,露出小片光澤如玉的皮膚,被松散的衣裳圍在中間,引人遐想。
我像個賊,瞧見他百般隱藏的春光,心臟砰砰狂跳起來。
原來這麼有料。
真是個寶貝。
「我說我走錯地方了,你信嗎?」
他家的構造與我家正好相反。
客廳的位置,在我家,就是廁所的位置。
可目前我怎麼看都像趁人之危、圖謀不軌:
裙擺被提著,大腿蹭到了他的浴袍,外加一個即將下蹲的姿勢。
謝言躺著,一動不動。
我結結巴巴道:「你松開我,我想去廁所……」
被我提醒,他才驟然松開手,拉好自己的領子,翻身面對沙發:
「衛生間在對面,不要再走錯了。」
「噢……好……」我覺得他有些怪怪的,但不知道怪在哪里。
一覺睡到早上 7 點,我被電話吵醒了。
「枝枝!快上論壇!你被扒了!」
我蓬頭垢面地跪坐起來,打開論壇:
荔枝疑似 yp 網紅
配圖是一張我和謝言相親時拍的照片,還有昨夜,我下車跟著謝言走進樓道的照片。
評論區已經炸鍋了。
我默默退出界面,編輯說:
「你發個公告吧。下個月另一本書要談出版,不能被這個影響。」
我想了半天,發了一句話:
「相親對象,請大家不要打擾他正常生活,萬分感謝。」
今天的評論區較往常活躍:
「哇,荔枝不罵人了,爺青結。」
「嗚嗚嗚,愛情的酸臭,為你我愿意隱藏利爪。」
「好想知道姐夫是誰!」
門被人敲響,謝言的聲音傳來:「吃早飯。」
我暫時把煩心事拋在腦后,穿上拖鞋開門。
不出意外,謝言今天的穿著更加保守了。
往日因為熱而挽到肘部的袖口,也已放下,完整服帖地包裹著他流暢結實的小臂。
他一邊給我盛粥,一邊說:「我還有課,你回家嗎?」
我敲碎雞蛋,「可不可以晚點走。而且,我想向你道歉。
」
謝言把粥放到我面前,坐下,「慢慢說。」
論壇的帖子擺在謝言面前,我快要給他跪下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他垂下眼,目光在屏幕上粗淺劃過,「不是什麼大事,好好吃飯。」
就……完事了?
「枝枝,我不靠網絡活著。如果需要我配合,可以跟我說。」
我捏著光溜溜的雞蛋,心中慢慢浮起一個泡泡,輕快柔軟。
謝言慢條斯理地吃完,洗了碗準備出門前,囑咐我: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或者,等我下班送你。」
關門聲響起。
我端著粥,咕咚咽下去,傻笑幾聲。
到了下午,熱度剛降一點。
對家「蘭亭夢晚」發動態了:偷人也算偷,本性難移。
蘭亭夢晚是上次煽動粉絲指摘我抄襲的作者。
編輯第一時間給我發來了微信:「荔枝,不要沖動,我們正在聯系人處理。」
我好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深吸一口氣,說:
「我知道,事關別人,我不沖動,我不沖動……」
即便如此,還是被氣得在屋里走來走去。
蘭亭夢晚發文的時間早我幾星期,排名第 9。
后來我的《撲倒》上線,以猛烈勢頭沖入前 10,與蘭亭夢晚不相上下。
隨后,我文章的某一段被扒出來,說抄襲蘭亭夢晚的片段。
只有我和編輯知道,這一章節我和蘭亭夢晚是差不多時間上傳的。
我選擇了自動發送,所以比她晚了幾個小時。
而「有問題」的片段,是對一段古詩詞的化用,且我在文末標明了來源。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不分青紅皂白指責謾罵,被人刻意帶節奏后,風向一邊倒。
編輯還在安慰我:「荔枝,我們最困難的時候都挺過來了,不要害怕好嗎!」
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兒,我擦了擦,回了句:「好。」
然而事情并沒有向我期待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