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竟然和郭寧、郭蘊這對祖孫「以重裝步兵應對騎兵」的思路是一模一樣的。
倘若霍小師姐看到郭蘊,大概率也要欣賞她的吧?
我看著接下來霍隱歌小師姐對一些重裝步兵包括甲胄武器的看法,下筆如飛,一邊記錄一邊思考有哪些理論可以應用在我的宣撫軍上面。
不知不覺天已經大亮。
瑤瑤一夜未睡,打了個哈欠,我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她眼下的青影,囑咐她打盆水給我洗臉再下去休息。我則胡亂地擦了擦臉,繼續投入到我小師姐的設想里去。
霍隱歌霍小師姐的第二個設想則是,戰車車陣。
「我有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并不是我自己,而是姓徐名紫陽,她生前曾經提出過一個方案來克制具裝甲騎,雖然考慮到經濟因素和生產力水平因素,被我否決了,但是我覺得還是可行的。」
手冊里墨跡清晰,唯獨徐紫陽這個詞的墨跡有被水氤氳過的痕跡。
大概小師姐寫徐紫陽的時候是哭過的。
我想起《綏書》里關于紫陽君的記載,伸出手指,摩挲著小師姐的淚痕,想要安慰她,卻已經相隔百年,天人永隔了。
竟然有些羨慕這個叫徐紫陽的女子。
「徐紫陽當年有一個設想,是用戰車來保護重裝步兵,克制具裝甲騎,這個方法漢代打匈奴的時候也用過。不過戰車雖然好,卻非常燒錢,我的資金不夠支撐,于是駁回了紫陽君的請求。后來建立了綏,北方草原上內訌,打得死去活來,也無心南下,我不用對付北方鐵騎,于是直到徐紫陽去世那會兒,戰車也只是一個設想罷了。
「這個設想的原理是,具裝騎兵從正面沖不破強弩防守的戰車車陣,在狹窄正面布置密集強弩,缺少厚護甲的輕騎兵很難沖入車陣中肉搏對砍,因此無論有多少輕騎兵都只能圍著車陣打轉,騎弓的射程和殺傷力根本沒有辦法跟重裝步兵的神臂弩和床弩相比,所以對射也沒有任何意義。岳飛北伐就是這麼個原理,金人只能圍觀的他的軍隊一點一點往北走,沒有任何辦法。」
我立刻想起李燕貞那本《不工》來,如果我沒猜錯,戰車的圖紙現在在楚洵手里,而被意外燒掉的后半本,里面是強弩的圖紙。
立刻命人叫來陸孤月,把翻譯的內容丟給了她,「你鉆研一下里面的東西,然后命人在南朝、北朝、扶謁、瑯桓全境內尋找《不工》的拓本,此事悄悄進行,不要走漏半點風聲。」
陸孤月領命而去。
我揉揉眼眶,撐不住了撐不住了,找到應對西陵紫的另一種方法了,心里也算是有三分底氣和她叫板,緊張的神經一松,疲憊感立刻上來了。
先睡一覺,明天去問問楚洵戰車的進度。
我一覺醒來,就看到驪珠匆匆進了軍帳,直奔我而來。
我開口問她,「朝中有急事?女帝怎麼讓你過來了?」
驪珠猶豫了半天,低下頭稟告說:「女帝讓您回去一趟,您父親病重……等著見您最后一面。」
心口傳來劇烈的絞痛,我抬起右手錘了錘我的左胸口,「備馬,把俞當歸叫上,我跟你一起回去。」
19.
我急匆匆走進郭府,心里非常疑惑,原主的父親是被北朝蠻族人殺了的,死在帝都城破那一天,在此之前他一直身體健康,為什麼會突然病重?
難道是因為我來,所以蝴蝶效應了?
沒有理會一路行禮叫我大小姐的婢女,我直奔主臥,推門進去幾乎被藥味嗆了個跟頭,床上的老人形容枯槁,臉色發灰,雙眼緊閉。
俞當歸立刻把了把脈,然后對著我輕輕搖了搖頭,「思慮過重引起的,伯父約莫還有三天之數,非藥力所能及。」
然后她很貼心地退了出去,屏退左右,只留下臉色差勁的我看著原主父親。
床上的老人聽到了動靜,悠悠醒轉過來,我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爹……」
他略帶混濁的雙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吃力地說了一句,「你不是嬌嬌。」
「嬌嬌從小沒了母親,性格被我寵得有點嬌縱,可絕不是能在大朝會上當場殺人,陪陛下策劃政變,滅扶謁、平瑯桓的人,而且她也知道我不吃蘋果,在得勝回朝后絕對不會給我扔蘋果吃。
「我的女兒呢?」這個老人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你到底是誰?我的女兒現在到底在哪兒?」
我有一千個、一萬個解釋,都在原主父親執著的眼神下咽了回去,最后艱澀地開口,「叔叔,嬌嬌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她拜托我照顧您。」
「她死了,對不對?」原主父親頹然放開了我的手,躺回床榻。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我沒想傷害您的,嬌嬌也拜托我照顧您。」
只是,只是,真相總是那麼傷人。
「我不怪你。你做得很不錯,因了你的軍功,陛下對我也很好,朝中人人高看我一眼。人人都夸我有個好女兒。」原主父親搖了搖頭,「只是你不是嬌嬌。我知道的,你不是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