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如傳聞中那般心狠手辣,你又可曾想過我嫁過去會過怎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你的眼里永遠只有你自己。
「如今身份調轉,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救你?」
祖母氣得呼吸急促,卻依舊端著高姿態:「華菁,你怎麼能這麼對你的父親!」
「因為他不配做我的父親!」
華芝眼眶通紅:「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你真的忍心眼睜睜看著我們去死嗎?」
我冷笑:「那你當初又怎麼忍心眼睜睜看著我被扒光了送上一個陌生男人的床?
「華芝,你們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要求我、指責我。」
似乎是看出我主意已定,華峴章忽而撲通跪地,聲淚俱下:
「菁兒,是爹錯了。你就大發善心,先讓祈芥放我們出去,日后爹一定好好彌補你……」
祈芥從陰影中走出來,玩味道:「夫人若開口,我便放他一馬。」
我莞爾一笑,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扎進了華峴章跪著的左腿上,痛得他大叫倒地。
瞧著他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我滿意地一字一句道:「不,我要他死!我要他們都死。」
華芝嚇壞了:「華菁,你瘋了啊?」
匕首重新刺入華峴章右邊大腿,繼而快速拔出。
我起身,重新抬起沾血的匕首,落在了華芝頸間。
鋒利的刀刃一寸寸深入她白皙的肌膚,血液一點點滲了出來,她瞬間一動不敢動。
原本一直呈觀望狀態的林允棠終于坐不住了,想要上前阻止。
我直接一腳將她踹翻在地,腳踩在她的脖子上,逐漸加大力道。
讓她連呼喊都困難,只能無聲淌淚。
華芝顫顫巍巍地乞饒:「菁兒妹妹,我錯了,求求你別殺我。
」
「我當然不會殺你。」那可就太便宜她了。
匕首離開她的脖頸,來到她的臉上,干脆利落地劃上了一個鮮紅的叉。
「啊——」
一片痛苦的叫喊聲中,我和祈芥相攜離開。
臨走時我還不忘吩咐獄卒們,華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但也不能忽略了她。
他們每一個都要「好好伺候」,讓他們「舒舒服服」活到斬首之時。
出來后,我問祈芥:「我這樣,是不是太狠了?」
他溫柔地看著我搖搖頭:「不會。要我說,夫人還是手下留情了。」
12
半月后我才知道,他當時說的那句話,并非虛言。
因為換作他,他只會更加兇殘。
那具尸體從窟室抬出來的時候,我跟棗棗正好遛彎碰到。
他的身上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臉也被什麼東西砸得面目全非。
他已經被折磨得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上面還有無數小蟲在蠕動啃咬。
棗棗當即反胃,跑到一旁吐了出來。
祈芥神色晦暗地走過來,擋住了我追隨尸體的視線:「害怕嗎?」
我搖頭:「他是誰?」
「前國舅,楊秉文。」
祈芥:「夫人,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嗯?」
「祈芥并非我的本名,我叫蕭懷舟。」
「你真的沒死!」我既驚訝又驚喜。
蕭懷舟的父親原是中書令,后被國舅楊秉文誣陷通敵叛國,滿門抄家問斬。
蕭懷舟被他師父救下,從亂葬崗尋了個差不多身形的男童,置于書房點燃大火,營造出自焚身亡的假象。
以此助他假死逃出京城。
祈芥:「后來我就隨了師傅姓祈。
「權力面前,人命如草芥。
「亦是提醒自己,勿忘初心。」
自此再無蕭懷舟,只有祈芥。
他發奮讀書成為狀元郎,重新回到京城之時,就是他復仇的開始。
他沒背景,是他的劣勢,亦是他的優勢。
圣上對他不用像對其他官宦世家那般處心積慮地設防。
他亦懂得利用智謀,抓住一切能夠向上的機遇。
從而只用了短短幾年便成為了圣上最為信任的大臣,坐上右相之位,聲名大噪。
他深諳圣人心思,自然知道在什麼時候應當站出來替圣上當那個「壞人」。
哪怕落得個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惡名,他也不在乎。
他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
祈芥又說:「害怕我嗎?」
我仍是搖頭,喜極而泣:「你可是蕭懷舟啊。」
是這世上第一個無條件向我展露善意的人。
他沒死,我開心還來不及。
13
自我有意識起,我便知道自己在華府的處境艱難。
沒有疼愛呵護我的娘親,被父親祖母厭惡的出身,總愛打壓我拔高自己的嫡姐,狗眼看人低的丫鬟小廝……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囚籠中,可我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又一次不知哪里惹到了華芝,她將我推下魚池,美其名曰小懲大誡。
我掙扎著,滿身污泥水漬地從里面爬出來,面對的卻是四面八方的嘲笑,我卻只能一個人躲在角落偷偷抹眼淚。
哭累了,恰好看到有狗鉆狗洞,我也鬼使神差地萌生了出府看看的念頭。
翻墻出來后,迎接我的是繁華喧囂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
我興奮地走走停停,不覺疲累。
直到走至一處府邸院墻下,一個黑色身影從天而降,在我眼前摔了個四腳朝天。
我沒忍住開懷大笑。
面前的人自己也訕訕笑著爬起來:「我叫蕭懷舟,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