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二人再沒了往日的氣焰。
秀秀哭著把膝蓋往我的身邊挪,企圖來拉我裙擺:
「小姐,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您就放過我們吧,我們從今往后一定盡心竭力伺候您,再不敢有半分逾矩之舉。」
我退后一步躲開她濕漉漉的臟手,抬起右腳腳尖輕挑起她的下巴:
「你們在華府欺凌我時,何曾憐過我半分?
「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不過是你們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現在的我放過了你們,那就是背叛了曾經的自己。」
小盈:「小姐……」
我不再理會她們的叫喊,轉身離開。
是時候跟過去那個只能任人欺辱的自己道別了。
09
祈芥平日里公務繁忙。
天未亮就要進宮上早朝,回來后又直奔書房處理政務,接見來客。
盡管在同一個府邸,我們每日見面的時間也寥寥無幾。
他尊重我,從不強迫我做任何事,亦可以隨意出入祈府。
買東西有人跟在屁股后面結賬,出去玩有人提前備好車馬吃食……
較之我從前在華府受到的待遇好了不知多少倍。
新來的丫鬟們懂事有分寸,我們相處得也格外愉快。
身邊沒有人算計惡心我,日子過得分外舒坦。
也有了時間規劃自己的籌謀。
華峴章不是想讓我為他傳遞消息嗎,那我便如他所愿。
至于是真是假,那我可就無法保證了。
這日祈芥從宮里回來照例進入書房后,我端著吩咐丫鬟棗棗熬好的碧澗羹,敲響了他的書房門。
韋應來開的門,兩人剛才應該在聊事情。
看到是我,祈芥頗為意外:「夫人怎麼來了?」
韋應識趣地想要先行離開,說是不打擾我們了。
我故作慌亂道:「啊,我是打擾到你們談事情了嗎?
「你們可以不用管我的,我就是來給大人送一碗碧澗羹,一會兒就走。」
祈芥:「你留下吧。」
韋應:「是。」
看著祈芥興致頗好地端著碗喝了兩口,我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裝傻微笑:「你們說你們的,不用管我。」
祈芥也不知有沒有看出來我的居心叵測。
倒也沒說什麼,吩咐韋應繼續剛才的話題。
韋應有些為難:「這……」
祈芥:「夫人不是外人。」
韋應:「是。」
韋應一邊注意著我的反應一邊說:
「左相大人不知和太子殿下談了什麼條件,殿下已經同意改立華大小姐為太子妃,立邵六小姐為太子側妃。」
太子不想失去左相這個幫手,加之對方知道自己太多秘密,自然不敢輕易得罪。
而他亦自負篤定和邵葭月感情深厚,對方愿意為他妥協退讓。
祈芥:「邵家那邊什麼反應?」
韋應:「邵六小姐說,讓他去死。」
「噗嗤——」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倒是非常符合邵葭月的風格。
祈芥:「夫人是在為家姐高興?」
我搖頭:「我是為邵六小姐高興,慶幸她及時認清太子殿下并非是能與她相伴終生之人。」
人這一生,能夠遇見兩情相悅之人的,少之又少。
有幸遇見,得到珍惜,是萬幸。
有幸遇見,卻被辜負,趁早放手才是最佳選擇。
與其拖拖拉拉、糾纏不清到最后傷痕累累,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來得痛快。
邵葭月自身本來就是光芒萬丈的存在,不應該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
祈芥嘴角微彎:「夫人說得極是。
」
他笑起來如清風拂面,實在想不明白為何人人都怕他。
他明明挺好一人啊。
祈芥:「那夫人覺得,什麼樣的男子才是能夠相伴終生的?」
「自然是大人這般才貌雙絕的男子。」
拍馬屁嘛,誰不會呀。
韋應只覺一陣惡寒,再次提出先行離開。
這次我們誰也沒有留他。
祈芥示意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夫人來找為夫,恐怕不只是想送一碗羹這麼簡單吧?夫人有何事,不妨直言。」
我心虛地舔了舔唇。
短暫的天人交戰后,決定如實告知。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我們才是盟友。
我不在乎誰能當皇帝,但我要華峴章輸,要他為施在我身上的痛苦付出代價。
祈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話,我愿意做你手中的劍,讓你成為最后的贏家。」
我嫣然一笑:「我相信你。」
雖然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明顯感覺到祈芥身上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這個時代給女子的選擇更是屈指可數。
而我,愿意將寶押在祈芥身上。
因為他是這世上第二個無條件向我展露善意的人。
因為,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好人。
10
我按照祈芥的意思,給華峴章傳遞了幾次半真半假的消息。
無不是暗指圣上最近屢次召見五皇子李斐,是有意要改立他為太子。
近幾年李斐在祈芥的暗中幫助下,各方面的表現都相當出眾,深得民心。
從原本不受寵的五皇子,一躍成為風光無限的福王,成為了諸皇子中唯一能與李徵抗衡的存在。
半年前敵國來犯,聲勢浩大,我國連失三座城池。
彼時恰逢李徵春蒐時不慎落馬摔傷了腿,李斐便主動請纓與邵將軍一起帶兵收復失地。
大獲全勝歸朝時,圣上大贊其英勇無畏,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